第九章 神眼掌控之下(第4/12頁)

蔔福明顯對畫院裏非常熟悉,進了後門便沿著靠墻便廊走,這就躲過了畫院的後門房。然後穿過矮樹間的小徑,從荷塘邊繞過。從地面痕跡可以看出,這些都是平常很少有人走的路徑。而事實上他們這一路也真的一個人都沒遇到,順利走進了一個只有兩間房的小院落。

“你就住在這裏不要出去,每天會有人給你送吃的。客店的東西我會替你拿來,還有什麽需要你想好了告訴我。”蔔福對齊君元說話的風格的確也像是離恨谷的,那是一種必須服從的口氣。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齊君元先四處看看,然後淡淡地回了一句。

“因為我是代主,代表谷裏指令。”

“那麽是谷裏指令安排我在此伏波還是你代表谷裏發指令安排我在此伏波的?”齊君元在做刺活兒時對話會盡量簡單,但此時此地他卻變得很饒舌啰嗦。這其實是施展了離恨谷的基本技法之一——話兜。在話裏給對方下兜逼迫對方,從而獲取自己想要知道的實情。

蔔福髭須挑動下,沒有說話。其實這表情已經很明顯,離恨谷中怎麽可能完全掌握金陵城的具體細節,怎麽知道哪裏可以秘密安置一個人,所以這樣的安排只可能是蔔福作的決定。

“我已經做完刺齊王的活兒了,谷裏如果有什麽其他安排,那麽應該給我再發露芒箋或‘一葉秋’。就算你真是代主,沒有實際通知我的令信,我也不是周圍可以讓你喚醒啟用的洗影兒(以另外一種身份隱藏的谷生谷客),我又憑什麽聽你的、信你的?”

蔔福還是沒說話,他的臉色變得怪異起來。

“而且之前在廣信有谷生谷客設兜拿我,我至今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不知道自己目前是何處境。沒來由地又冒出個你來安排我做事,你替我想想,是否蹊蹺?”

蔔福沉默了,那是一種心裏虛慌且糾結的沉默。但這沉默並未持續太久,接下來的話應該是他早就權衡好決定要告訴齊君元的:“你猜的沒錯,知道你現在在金陵的沒有幾個人,就連刺殺齊王這件活兒都沒幾個人知道是你主持的,因為最開始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這是一個本來應該可以讓當事人非常驚訝的情況,但是齊君元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反而連語氣都變得更淡了:“你的意思是說刺齊王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可做可不做的,而且和我根本沒關系。我就說嘛,這麽大的一件刺活兒怎麽會在金陵城中連一個接應的都沒有。那麽給我的‘一葉秋’是假的?還是本來是給別人的,卻因為某種意外才交到我手上的,是嗎?”

蔔福並不回答齊君元提出的問題,而是按自己的思路述說:“這次找你做接下來的一件急活兒其實是我自作主張辦的事兒,我從秦淮雅築外一路尋跡到大石壩,然後再沿秦淮河邊連查帶問才找到你的藏身之處。的確,你有掩蓋所有特征讓人無法記住你的技法,但可惜的是你逃離的時間不對,那樣一個早晨,而且是秦淮雅築出了大事驚動整個金陵城的早晨。被驚醒的和剛剛開攤做生意的人都會記住這時候有某個人經過。即便這些人無法記住你的相貌,但他們卻會記住你是朝什麽方向去的。將一路幾個人指點的方向串起來,找到你就不是什麽難事了。”

“為什麽要找我?不會就是為了炫耀一下你看破我做的殺兜吧?”

“當然不是,要不讓你住在這裏幹嗎?代主匣帶來的是個極為艱難的活兒,而且很急。將我從影蜂兒指定為代主,其實對我眼下身份的掩飾並不利。而且這一倉促決定,來不及調動可用的谷生谷客,其實就算來得及也不一定合適。”

“怎麽可能沒有幫手,護送代主匣的一組人呢?還可以喚起匣蓋上告知的洗影兒。你不會告訴我沒有護送代主匣的那組谷生谷客,匣蓋上也沒有告知召喚洗影兒的方式吧?”

“沒有,真的都沒有。”

“那是什麽代主匣,你是在耍我吧?”

“我說過了,此次刺活兒緊急,安排倉促。代主匣我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莫名其妙就出現在我的被窩裏。但是我能確定那是真代主匣,以前在離恨谷中見過多次,你是妙成閣的出身,應該知道那匣子要不知道關鍵是無法模仿的。”

“所以我成了你唯一可利用的選擇。”

“沒錯,我發現你的蹤跡之後立刻發鷂信給谷裏,要求谷裏速傳露芒箋指定你做此刺活兒。因為覺得這期間你有可能突然離開金陵,我今天才主動找到你,將你安置在此處伏波,靜候露芒箋。”從蔔福的態度可以看出,蹊蹺的代主匣給他的是個非常重要的刺活兒,而且是要求極嚴格的刺活兒,不能順利完成的話有可能會受到度衡廬無法想象的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