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玄妙叠出(第6/9頁)

阮薏苡根本不理會申道人的辯駁,只管自己將所發現的情況大聲說出:“國師所謂的注入活性生命原來是在丹成之後加入藥蟲!看來我最初的判斷並沒有錯,你不是要害皇上,害了皇上你也什麽都得不到。你是采用的詭道做法,是想用藥蟲控制皇上!”

阮薏苡的這種說法其實是申道人最為害怕的事情,比被她逼出自己丹藥中所藏秘密更加害怕。他清楚如果自己被別人誤會在所煉丹藥中加入藥蟲,那麽從此便會聲名掃地。而如果讓孟昶誤會自己在所煉丹藥中加入藥蟲,那麽便會腦袋落地。

根據貴州羅源發現的碑石碎片記載,藥蟲是一種古老的醫療法。就是直接捕捉一些可利用的蟲子或者是自己用藥物喂育蟲子,以達到針對性的治療作用。這種方法現在我們又重新在嘗試,比如用毒蜂叮咬來治療關節炎,利用水蛭吸取腫脹的膿血,用螞蟻治療銀屑病,等等。

其實自然界中可直接利用的蟲子極少。另外,因為不同的蟲子、不同的功用所采用的喂育方法和藥料都不相同,過程極為繁復,成功率極低。所以藥蟲的種類也非常少,而且形態大小各不相同,行藥功用很單一。

藥蟲有利有害。有利者可將藥性直接帶入人體的病症部位,或者以藥蟲自身所帶特質來對症治療,個別種類還可以直接啃食、去除病變部位。有古醫學研究者說,它的作用其實就相當於現在的掛水,是以活著的蟲子作為藥物運行到全身需要部位的媒介。

有害者是藥蟲入體比較艱難,需吞入或破切身體鉆入。這過程比較痛苦,特別是一些個體較大的藥蟲,過程中會損壞病人完好的身體部分。還有就是藥蟲入體之後,施藥者手段高的話,可讓其排出。但如果控制手段不夠,藥蟲不能為藥反噬其身。更有飼養者在過程中就會不小心被不受控制的藥蟲進入身體,那就會生不如死,備受煎熬。

所以這雖然是行藥救人的技法,如是善良人為之,可以說是自己冒著危險來救別人的性命,但如果是被奸惡之人掌握,卻是害人害己的妖邪之術。

“我用的是蟲藥而並非藥蟲!”申道人雖然心中糾結,但在眼下這種情況他只能斷然否認,將不能泄漏的秘密脫口說出。

“有什麽不同嗎?”阮薏苡覺得這只是申道人的狡辯而已。

“有,大小不一樣,形態不一樣,使用途徑也不完全一樣。”

阮薏苡眉頭皺了一下,從申道人的語氣和態度來看,他應該不是在說謊。而且從她自己以耳垂觸覺對藥料的判斷來看,這丹藥中所含藥蟲也真的是自己從未見識過的。莫不是真像申道人所說,不是藥蟲而是蟲藥?可這蟲藥的概念又是從何而來?自己怎麽從未曾聽說過。

阮薏苡許多年前曾遇到過一個乞討阿婆,那阿婆餓極了趴在路邊啃食野草。阮薏苡心善,便將乞討的阿婆攙扶到附近一個土洞裏,然後每天從家中偷些米團、薯根給她吃。而那阿婆為了回報阮薏苡,便口授給她一些藥理之道。

阿婆在土洞裏待了一個多月,終究還是因為體衰而未能活下來。她臨終前最後傳授給阮薏苡的就是藥蟲之道,但是卻告誡阮薏苡此法只能萬不得已時自救之用,切不可隨意育培藥蟲,更不能顯露於世。她還告訴阮薏苡,自己就是因為育培藥蟲失誤導致蟲不能控被侵入身體反噬內腑,自己一直感到饑餓並非真的饑餓而是藥蟲損壞了五臟,而且此種煎熬直到死都無法可治。

一個多月的時間很短,阿婆雖然口授了許多藥理之道卻未曾來得及解釋。但阮薏苡似乎對藥理有著特別的天賦,然後對於此道又十分著迷。她覺得這些都是醫人救人的好技法,於是很努力地通過各種嘗試來印證和破解阿婆口授藥理中的奧妙。加上交趾國多產可入藥的奇花異草,這就讓阮薏苡很快自學成一門別樹一幟的藥理醫道。但入迷者往往會醉心於更深度的研習,所以阮薏苡忘記了阿婆的告誡,找個私密地方養了幾只藥蟲。

就在阮薏苡養的藥蟲快要成功時,有幾個頑皮的孩子闖進了她養藥蟲的私密地方。藥蟲被驚,入了孩子們的身體,將幾個孩子折磨得根本沒有人樣。但是還未完全成功的驚蟲阮薏苡沒有辦法將其排出體外,於是又養了幾種蟲子,想以蟲治蟲。新培育成的蟲子入體後,果然有一番兩蟲爭鬥,但爭鬥的過程本身就會對孩子造成更大傷害。而兩蟲爭鬥勝的蟲子吞噬了敗的蟲子會變得更加強大,這樣一來阮薏苡便更加無法將其排出體外,直至將孩子折磨至死。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情,阮薏苡才會被當地人當做長發鬼要燒死她,幸虧遇到徐國嶂將其救下。

因為有這樣的經歷,所以阮薏苡對藥蟲非常熟悉。剛才那些藥料在耳垂上稍稍一撚揉,她便覺出其中有活物。但阮薏苡也承認,這活物比最小的藥蟲都要小得多,如果不是有一定數量,根本無法覺出。而且這種活物雖然黏於皮膚卻沒有侵入欲望,活動性很弱,只是沿著皮膚汗毛有微微地推伸和擴展,就像是植物的生長。但是只要是活物,阮薏苡便認定這是藥蟲,否則在她所知道的藥理範圍內沒有其他概念可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