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陣陣夜風卷裹著綿綿秋意,蕭颯的秋意撕扯著層層秋風,滿街的黃葉在秋風中惶惶地滾動,即在人們的心底漫起了縷縷滄桑。果然天涼好個秋呢。

宋全一行五人,在夜風中蹣跚地走著,這幾個來此遊玩的客商,今天還居無定所呢。他們隨遇而安地走進了吳家莊的茶坊。

吳家莊茶坊是陷空島上唯一茶坊。島上的居民大多喝酒,誰喝茶呢?這個茶坊是吳家莊不久前剛剛開業,企業宗旨是為了迎接曠世對決,招待那些上島的賓客。這本是一個應景兒的臨建,除卻對決那天熱鬧之際,上島的賓客中,或許能有幾個有茶癮的客人,能進來坐坐,又有誰會在這深秋季節,來此飲茶呢?宋全幾個夜晚到此,或許是茶坊意料之外的生意了。

茶坊內,果然沒有一點生意。疲倦的燈火,懶洋洋地燃燒著。幾個茶博士正在悶悶地閑坐。秋寒襲人的夜晚,絕少有人在島上走動,更不消說來飲茶了。宋全帶著五個隨從,魚貫進了茶坊,隨意揀了一張茶桌圍下坐了。一個瘦瘦的茶博士滿臉堆笑,忙不叠迎上來(開業都多少天了呢,好不容易盼來幾個冤大頭,咱們的茶博士呀,今兒個真高興!),細心地擦拭了茶桌(開業以來就沒人用過呢)。宋全隨口點了一壺龍井,茶博士便轉身去了。宋全並不知道,一張無形的大網,正悄悄籠罩了他們。或者只需一個暗號,幾個茶博士手中的茶具,便能變成殺人無算的利器。

一個山羊胡須的茶博士,緩緩地提著一壺熱水走過來。他動作緩慢,不張不馳。這卻是一個絕好的殺手。真正的殺手,不僅速度快,也不僅是因為他故意的緩慢,而是他的身手已經到了快慢相宜,恰到好處。慢中有穩、有快、有止。

山羊胡須的茶博士微微一笑,便穩穩地向宋全出手了。茶博士出手非常穩,應該說是穩健。真正的穩健,只有在高速的攻擊中,才能表現得淋漓盡致。與此同時,那幾個正在閑聊的茶博士,分別從四個方向,閃電般向宋全幾個出手攻擊了。

但是,他們的攻擊力量都先後落空了。他們萬沒有料到,宋全與四個隨從,竟然在他們剛剛出手的瞬間,都好像風兒一般飛起。宋全頃刻之間落地,又穩穩地坐在茶桌旁。那四個溫文爾雅的隨從,竟突變成虎狼般兇惡,撲身過去,僅兩三個回合,幾個茶博士都已先後倒地,發出的淒厲慘叫聲,刺穿了茶坊的屋頂。他們生命中最後的目光,驚恐萬狀,定格在了宋全的身上。

宋全的目光很憤怒,很怨毒,欲蓋彌彰的殺氣,更為凜然。

但是,宋全危險竟還沒有過去。一個黑衣人揮一只短劍淩空而下,他竟是匿藏在了屋頂。或許,這是致宋全於死地的最後一擊。黑衣人的短劍閃電一般,泰山壓頂刺向了宋全。

宋全好像早有防範,他微微一笑,攸地揚手,一束刀光,向著黑衣人撲面而至。千萬匆忙之際,黑衣人分心無術,只能狼狽之間折回了劍身,擋住了這兇狠的一刀。更讓黑衣人驚愕不已的是,宋全的這悠閑自在的一刀,竟是勁力浩蕩。被擊飛的刀,飄飄地飛上了屋頂,咣的一聲,竟是牢牢地釘在了屋頂的緣木上。

黑衣人翻身落地,不及再出手,兩個隨從的短刀,已經橫在了他的脖子上了。黑衣人目光呆滯,頹然束手站在了宋全的面前。他實在不解,剛剛宋全這一刀,竟然如此迅速、如此暴厲、如此尖銳。他心頭已經是冷汗涔涔。

茶坊內一片死寂。

宋全淺淺地飲了一口茶,輕輕放下茶杯。眉頭微微皺了,虎地站起身,冷眼看著黑衣人,恨恨地問道:“你們的主人呢?如何還不出來見我?他想必知道,曠世對決即在明天,他如此不講信義,我何必在此苦等呢?留你一條性命,只是要你捎話給他。我們不等了!”說罷,宋全一撩長衣,大步走出了茶坊。五個隨從,緊跟其後。

街上十分清冷。風似乎刮得疲倦,悄悄停歇了。萬籟無聲的天際之中,是什麽在悄然滾動?是肅殺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