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太陽升起,太陽落下,陷空島竟然沒事兒人似的,依然平靜如初。再也不見有棋士上島。棋仙棋聖明天就要曠世對決了呀,怎麽沒有一點兒熱鬧的動靜呢?莫非湊熱鬧的看熱鬧的人們都過錯了日子?

吃過了夜飯,盧方幾個又說起那些棋士們失蹤的事情,眾人便有了感慨,紛紛議論起來。關心則亂,眾人竟無困意了。便在徐慶家的院子裏圍坐了喝茶,議論著這幾天島上頻頻發生的怪事。

或是茶飲得多了,白玉堂竟然接連去小解了兩次,第二次回來,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徐莊主呀,這茶果然刮腸呢,都有些饑腸轆轆了。”蔣平也笑道:“果然是有些饑了,徐莊主弄些吃的來吧。”徐慶笑道:“這個好辦。”便喊來了一個值夜的胖莊客去下廚,發勺案板一陣亂響,片刻工夫,便弄了一桌菜。那個胖胖的莊客還抱來了一壇酒上桌。

酒壇打開,一陣濃郁的香味立刻四散開去了。莊客取過幾只大碗,依次倒滿了。盧方笑道:“果然好酒,我本不是好飲之人,聞此酒香,也竟是心猿意馬,把持不住了。”

韓彰笑道:“想不到呢,徐莊主還有如此收藏呢。”

徐慶嘻嘻笑道:“俗話講,美酒壯士飲,玉佩贈識家。若不是幾位義士到此,我還真舍不得取出呢。幾位請了。”眾人便端起了酒碗。徐慶卻愣住了。獨獨缺了白玉堂。白玉堂一旁冷眼呆坐著。

徐慶疑問:“白義士如何不飲?”

白玉堂皺眉道:“我不知道此酒力量如何,不敢湊趣。”

眾人笑了,白玉堂為什麽會對這樣的好酒產生了懼意呢?蔣平譏笑道:“白義士,這壇酒呀,恐怕普天之下也找不出許多,今夜我幾個遇到了,真是口福呢,你若不飲,只怕日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啊。”

眾人笑起來了。白玉堂卻不笑,他淡淡地說:“蔣義士說得是呢,只說錯了一個字。我若飲了,只怕將來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白玉堂話裏有話,眾人聽得怔住。徐慶臉上便掛了顏色。他放了酒碗,瞪著白玉堂說道:“白義士,徐某愚鈍,不經世故。如果徐某有了怠慢,還請詳細說來。”

白玉堂起身擺擺手:“徐莊主誤會了。並非我不好飲。酒若是好酒,不妨讓那搬酒的莊客先飲上一碗,他真是辛苦了。他若飲了,也算是我等的敬意了。”

徐慶登時怒了,提高了嗓門兒兒說道:“白玉堂,你這話裏有話呢,你是不是認定我在這酒中做了手腳?我且飲給你看!”說罷,抄起酒碗就要喝。白玉堂卻搶上一步,打翻了徐慶的酒碗。

那碗酒灑在了地上,漸漸,地上冒起了一股股難聞的氣味,那地上的泥土漸漸地變了顏色。這酒中的確有毒呀!眾人大驚失色,後怕起來,幸虧白玉堂機警呀,否則,他們已經走在黃泉路上了。

徐慶怒吼一聲,旋風般沖進了廚房,捉了那個胖胖的莊客出來:“說!你為什麽下毒?”

莊客慌慌地看著徐慶,他結舌道:“莊……主,我真的……”

徐慶大怒:“你如何還不肯認下,你……”說著話,他已經抄起一把刀,迎頭向莊客砍去。

只聽得“咣”的一聲,徐慶的刀竟然落地了。

是被白玉堂揮手撣掉了。

白玉堂沉沉地說了一句:“諸位,誰也不要亂來!”說罷,他四下環顧,他的目光肅殺極了。這是真正殺手的目光。人們一時都被白玉堂肅殺的目光震撼了。都呆呆地看著他。

徐慶不解地疑問:“白義士,明明是他下了毒,你如何……”

白玉堂搖頭:“我剛剛算錯了一步,這毒,不是他下的。”

那胖胖的莊客正在驚慌失措,只聽罷白玉堂這一句,便渾身一軟,癱在了地上。

眾人奇怪地看著白玉堂,剛剛白玉堂已經懷疑是那個胖胖的莊客下毒,如何又不是了呢。

徐慶疑問:“那麽,是誰下得毒呢?”

白玉堂微微笑著:“讓我來看。”他的目光慢慢地移動,掃視著眾人,最後,他把目光定在了徐慶的身上,他臉上的笑容倏地不見了,他沉沉地道:“下毒的人,只能是徐莊主。”

盧方韓彰蔣平登時都變了臉色,他們虎著目光,憤然站起,兇兇地盯住了徐慶。

(寫到此處,談歌猜測,這三人心中一定怒火焚燒,殺心頓起了。他們都曾出死力協助徐慶,如何徐慶還要下毒謀害他們呢?如何絕情悖理,以至如此呢?果然是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了。)

徐慶憤然大怒,跳腳罵起來:“白玉堂,你胡說八道呢。我若下毒,如何剛才我也要飲了呢?”

白玉堂伸手扯了把椅子,穩穩坐了,淡然看著徐慶:“這個問題太簡單了,你若飲了便是飲了,因為你有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