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4頁)

七索直睡到隔天清晨才醒來,一睜眼,知道自己已逃過死劫,甚是開心,抖擻抖擻身子,精神似乎更加旺健了,只是喉頭奇渴,大概是汗漿流瀉一地的關系。

七索胡亂猜想,應當是自己順利將封鎖死穴的真氣給蕩化開了吧?

那真氣似乎發作了一次就不會再突然暴走,接著幾天七索都不再為鎮魔指所苦。至於那神秘的聲音,七索根本無從猜起,這少林處處是敵人,惟一的朋友子安卻不可能知道搖散真氣的竅門。

“一定是文天祥文丞相顯靈!”七索這麽一想,頓時茅塞頓開,跪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感激得痛哭流涕。

鄉下人能將日子過得快快樂樂,便是如此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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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月,方丈依舊沒有回少林。

“死賊禿,擺明了整死我?”七索暗罵,但有了上次的經驗他已不甚懼怕。

等到真氣發作,七索又開始腳下踏圓,身體歪歪斜斜的,猶如踩在水井邊緣。

鎮魔指積蓄的真氣來勢洶洶,但已沒有第一次發作時那樣撕心裂肺,七索越踏心境越澄明,久而久之雙手還可隨意比劃,胡亂練習起掌法來。

七索假想每一掌揮出都將惡毒至極的鎮魔指真氣給轟蕩出身子,漸漸地,連掌心都冒出白色蒸氣,滴出汗水。

“好舒服。”七索還沒趴倒,那鉆心之痛已消化於無形。

但七索卻沒停下踏圓踩井,直嚷暢快。

“多謝你了文丞相!”七索感激不已。這一回又熬過了。

第三個月,頗愛雲遊四海的方丈總算回到寺裏,一見七索安然無恙,表情甚是吃驚,好像看見死人一樣。

“跪下。”方丈道,冷冷地伸出手指,真氣鼓蕩在袖中。

“是。”七索滿臉隱藏不住的得色,仿佛有文丞相英靈加持般。

方丈的鎮魔指真氣再度穿進七索的奇經八脈,有如毒龍入海張牙舞爪,比起一年前封鎖死穴時更加霸道了好幾倍。

七索大驚,這賊禿根本不是在替自己緩穴,而是要謀殺自己!

七索想掙脫,卻無奈全身經脈已被鎮魔指真氣駕馭,只能繼續他最習慣的痛。

“這賊禿!將來我好了一定饒不了你!”七索恨恨不已,在昏迷前發誓報復。

而方丈在施下這一指後,又下山雲遊四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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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文丞相保佑吧,七索一次又一次逃離閻王的召喚。

“踏圓。”

就這兩字箴言,七索每搖散一次鎮魔指真氣,就覺得自己身上的氣脈涇渭分明,稍運先天真氣觀想體內,那氣行之間的“道路”似乎寬廣了好幾倍,好像孔竅給放大似的。孔竅一大,七索以自己方法鍛煉出來的真氣就越充盈,好像怎麽塞也塞不滿似的,既然塞不滿,就不會像一般練武之人,讓真氣在呼吸之間不自覺流出體外。

“這掌力怪怪的。”

某夜七索在月光下,踏著屋頂磚瓦練習著慢拳時發覺,磚磚瓦瓦都給他的腳步踏碎了。一蹲下,七索嘗試著用充盈真氣的左掌用力一捏,竟將磚角硬生生拔將下來,捏得粉碎。

“不是吧?這麽帶勁?”七索驚喜,從屋頂跳下,嘗試運用飽滿的真氣劈柴,那柴簡直像腐木豆腐般給砸得粉碎。

於是,少林歷史上最黑暗的一頁降臨。

就在七索擔任第八銅人的一年後,整整一年都沒有人闖關下山。

七百名公子爺不論身家,除了抓狂翹寺外,一律留在少林延畢。至於勞役寺僧就更淒慘了,他們以往與七索交惡,是以根本不敢提起闖關之事。雖然銀子看似可以打通少林各個關節,但破關才能下山乃數百年來的典範慣例,萬萬無法就此打破。

這麽荒唐的事登時傳遍大江南北,豪富之家紛紛取消將兒子送到少林寺的計劃,該年上少林度假的公子爺只有寥寥十幾人。

眼見寶貝兒子被困在少林,山下的數百權貴紛紛投書獻策,比如用筆試取代搏鬥,或用重要發明(如錄取七十二絕技)代替闖關成績,或父母提供少林獎學金換取兒子畢業等等,有些心疼兒子的父母甚至叫兒子幹脆坐轎子回家算了,沒那張少林畢業證書也沒什麽了不起。

另一方面,少林畢業生聯合會卻在武林大會上發表嚴正抗議,表示這些亂七八糟的獻策一旦通過,少林寺的金字招牌必定蒙塵,往後即使從少林畢業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更會傷害已畢業校友的榮譽,力主少林應當維持闖關的優良傳統,分優辨劣。

即使抗議信件如萬箭齊發,釘得少林方丈滿頭包,但典範就是典範,能拐彎,能使陰,但就是不能廢除。

可以想見七索在少林寺的人緣降到了谷底,大家走路都離得七索遠遠的,有人怒視,有人幹脆破口大罵,柴房被生漆寫上各種惡毒的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