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

朱玲見他放肆地拍她肩腦,又叫她做老弟,細細長長的眉毛,幾乎看不出來地做皺一下,忖道:“這家夥真不客氣,粗率得可以,若知道姑娘的真相,怕你沒有這放肆的膽子——”

口中嗯地應一聲,道:“一同走也好,如今唯有從陸上走了!”

鄭敖道:“別忙,我們沿著湖邊走,總會碰到客船,乘船一來舒服,二來我想趕上一艘大官船——”他敘述時,原沒有提及要找德貝勒問清楚內情之事。

朱玲奇怪地看他一眼,問道:“你趕那艘官船,有什麽打算?”

鄭敖笑道:“船上有三個人,大概是我家的恩人,可是我又知有人要暗害梁公子,故此想去問清楚,如果不是有思於我的人,連我也不肯放過他們哪!”

朱玲越聽越糊塗,道:“你怎地連人家是不是恩人,也不知道?”

知故沒有回答,她又道:“我昨晚船泊在官船旁邊,船上有兩位少年公子,來跟我飲酒談天,學問和人品都十分超逸,一個是姓金的,另一個姓孫,可沒有見著性梁的公子——”

鄭敖忙問道:“那姓金和姓孫的兩人中,有沒有一個是矮矮身材的?”

朱玲搖搖頭,答道:“沒有,他們都不矮,可是我瞧見一個人站在官船上,老是看著我們談話,那個便長得矮了!”

鄭敖皺眉自語道:“那便是了,可是若不是梁公子,誰有那麽大的勢力,可以支使知府呢?”

說話間,兩人已齊齊走出湖邊,沿著岸邊幹了的泥地走著??兩人都看見前面遠處,那股官船正揚帆直駛,後面幾十艘水師快船保護航程,再後面便是普通商船,真是浩浩蕩蕩之勢。最前面另有兩艘水師快船爿一道領航,不讓湖中經過的民船接近後面的大官船。

鄭敖心急起來,口中叫道:“諸老弟加點勁,別讓那船把我們丟得太遠了……”說著話時,伸手去拉朱玲,哪知一把拉空,朱玲已輕飄走到前頭去了。

魔劍鄭敖跟萬裏飛虹尉遲跋練的是劍法,跟鬼影子洪都練的是內功和輕功。要知鬼影子乃以輕功而得到外號,他的徒弟焉會差勁,當下一放腳程迅疾地追將上去。

朱玲並不回顧,管自前奔,身形極是輕靈飄忽,像是不必使出氣力似的。可是一任鄭敖放盡腳程,還是隔了那麽兩步,老是追不上。

鄭敖忖想道:“我的輕功已得了師父真傳,雖然目前只當他七成功夫,但出道以來.尚未遇到比我高明的人。”

“這姓話的年紀比我還輕,可是輕功已經似乎勝我一點,不過他雖然快,怕沒有長勁,我且鬥人一回。”心中想著,腳下益發加勁。

兩人倏然間已走了好幾裏路,和那官船越高越近,但鄭敖始終無法追得上朱玲,心中甚為患念,臉色都氣紅了。

前面漸漸不是於土岸地,而是濕滾滾的黃泥,水窪處處,顯然是湖浪能夠打到的地方。地上一濕,更顯出這兩人的輕身功夫不比幾庸。因為那些濕泥十分滑,尋常人慢慢走,還怕會滑倒,何況要借力疾奔?

眼前不時被葦塘遮住視線,且喜葦塘中都是半濕泥地,尚可以通行無阻,再奔了大半裏,前面盡是比人還高的蘆葦塘沼,隱隱聽到水聲,而且塘邊和湖波相接,大約塘中再沒有幹地了。

朱玲一路走,一邊折斷許多蘆葦,弄成一束一束,大約有十來束。她手法甚快,而且藏在胸前動手,故此後面的鄭放並沒有瞧見她弄什麽鬼。

她微笑一下,想道:“你這廝方才放肆得很,拍我的肩脯,我非弄點苦頭給你吃吃不可!”

念頭一掠即過,她的身形忽然飛縱而起,直向前面那片葦塘飛流,身形下墜之時,閃目一看,下面果然全是永波蕩漾,當下猛提真氣,閃失找著搖晃不住的聲尖,輕輕一點,身形又起。

鄭敖也跟她飛起,掃眼一看,下面全是湖水,再回下一瞥,發覺葦塘甚為!”

大,如果將全是水的話,輕身功夫再好,也難從葦尖上借力飛渡。

因為在葦尖上借力,不過是憑一口氣,最多借上兩次力,便要掉下,而且這種借力並不能縱得如平時那麽遠。眼前這片葦塘,如何能夠用這法兒飛渡?

可是面前的朱玲既然飛躍而前,這一刻功夫,他們已真個較量上了。鄭敖明知限去不是辦法,卻也不肯示弱,哪能掉頭返回!當了跟著她的身形,飛落葦尖上,腳尖輕輕一沾,身形又起。

第一次腳尖探在葦尖時,已比朱玲落後了整整一丈,他雙臂一振,淩空又起,只不過二三丈遠,身形又落。

那口真氣已提不住,勉強找到密叢而生的蘆葦,一腳踢下,修然換一口氣,振臂飛起五六尺。只見朱玲身形也向塘中落下,不禁暗中一笑,忖道:“這會好看啦,變做兩只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