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情公子獲奇緣(第4/10頁)

到了山腳村莊之內,獨臂野豺呂聲和地啞星君蔣青山迎上來。

蔣青山等兩人默然跟在後面,只見無情公子張鹹策馬向荒野中走去。暮色漸合,四下景物已是一片迷茫,他們越向前走,越見荒涼。

蔣青山忽然向左邊指指,張鹹隨意一瞧,只見數丈之外,現出一道高高的圍墻。

他們久走江湖,一望而知乃是寺廟的山墻。張鹹這時心中稍為平靜,便策馬過去,繞到前面一瞧,敢情是座相當大的尼庵。

張鹹一言不發,策馬順著山墻走去,繞到庵後,忽見數丈外有間空屋,便走過去,下馬入屋。蔣青山在前面點燃千裏火,但見此屋甚為幹凈,想是庵中尼姑不時打掃之故,這時張鹹才第一次開口說話,道:“就在這裏歇一晚。”

蔣青山和呂聲遵命行事,一個去解馬鞍安頓馬匹,一個敲開尼庵的門,借到一床被褥和一張木床回來。同時又弄了一根紅燭,點著後放在窗框上。

他吩咐蔣青山和呂聲兩人道:“我運功入定之後,你們不可離開此屋,外面有什麽響動,不必理會。我運功之後,縱然有種種怪相,但只要不跌落床下,便不妨事。不過在我恢復知覺之前,你們不能觸碰到我的身體,切記,切記!”

呂聲極焦憂地道:“公子,你自信能夠安然闖過這一關麽?”

張鹹忽然收斂起他平日那種冷漠無情的態度,微笑道:“你們跟隨我多年,一向忠心耿耿,我便不蒙騙你們,今晚這一關能不能闖過,實在沒有把握。假如我不幸身亡的話,你們隨便找個地方把我的屍身埋葬就行了,只是我沒有什麽東西遺贈給你們,心中實感不安。”

獨臂野豺呂聲面色大變,道:“公子,你不能冒險行那自療大法,你的內傷並非不治之症,只不過要多點兒時日罷了。小人等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公子遭遇大難……”說到這裏,他那猙獰可怖的面孔上,已掛著兩行熱淚,旁邊的蔣青山也咿唔連聲地直比手勢。

張鹹連連嘆息,這兩個手下的忠誠愛護,的確使他異常感動。

他默想了一陣,突然堅決地道:“你們小心防衛,替我護法一晚。”

呂聲闊嘴一張,張成厲聲道:“住口,你再所亂我心神,等會兒我非死不可。”呂聲登時噤若寒蟬,退開幾步。

他慢慢閉上眼睛,盤好雙膝,雙腳腳板心向天,雙掌反過來平放膝上,掌心也向著上面。這兩腳雙掌及頭頂向著上空,稱為五心朝天。

架勢擺好,便開始調息運氣,屏除胸中一切雜念。不久工夫,身外一切事物都不聞不見。

蔣呂兩人屏聲靜氣,四道目光都凝集在無情公子張鹹面上。

只見他的面色越來越壞,由紅轉青,呼吸不但沉重,而且忽長忽短,極不均勻。

蔣青山面上現出焦灼的神色,呂聲知道他天賦甚高,幾乎完全識得公子所學到的各派武功,故此見他神情不對,不由得也跟著焦急起來。

眼看張成面色越來越青,呼吸粗滯,似乎不能暢通,時時窒息一陣,才繼續吸氣。呂聲急得一頭大汗,汗水都沿著面頓流下來。

張鹹忽然痛苦地悶哼了一聲,突然彈起數尺高,落下來發出砰的一聲,卻已變成仰天僵臥的姿勢。

呂聲喉嚨中咆哮一聲,張口咬住狼牙棒,騰出那只獨臂疾然去拉張鹹。驀地一股勁風潛力劈面擊來,登時把他震開六七步遠。

呂聲但覺頭暈眼花,耳中嗡嗡作響,定一定神,睜眼看去,只見蔣青山已繞到這邊床頭,隔住他和張鹹中間,眼光中含著責怪的意味凝瞧著他。

只聽有人道:“那邊有燈光,可要過去瞧瞧?”語聲不高,但含氣斂勁,分明是武功不俗之輩。

語聲只有這一句,便毫無聲息眨眼間一陣勁風撲入屋來,燭光搖搖,屋門陡然出現一個十分高大的怪人。

獨臂野豺呂聲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眨眨眼睛,只見那個突然出現的人竟踏入門內,燭光之下,但見此人頭發蓬亂,滿面灰白的胡子,身量十分高大,身披一襲青袍,猛一看時,當真形狀極怪。

這個怪人踏入門內之後,陡然止步,雙目發出銳利的光芒,宛如兩道冷電,落在床上的張鹹身上。

大門口跟著又出現一人,卻是個背插長劍的中年道士,舉止矯健有力,雙目有神。

呂聲來回望了兩次,這才發現已入門內的怪人,也是個老道士,身上披著一件青色道袍,但因頭上的髻挽得不好,蓬蓬松松,加以滿面灰胡,乍看還真看不出是個玄門老道。

他手中提著一支鴨卵粗的鐵棍,腰間插著一截金色的管子,背上還斜掛著一口長劍,神氣粗豪兇猛,沒有一絲一毫出家人那種沖虛謙退的味道。

蔣青山攔在床前,左後右劍,全神戒備著這兩個突然出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