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白衣勝雪人如玉(第6/13頁)

但呼延長壽和水無爭都認為他並非堅守等候攻擊機會。

水無爭跟樊通情等搭擋多年,一瞧樊通情強攻了四波仍然師老無功,這情形雖然不怎麽妙,卻也不算希奇。

可是樊通情一直咆哮而不是狂呼大叫,這一點才正是大大不妙。

呼延長壽認為李不還並非純屬守勢的理由,卻用嘴巴說出來。

他說:“好劍法,每一劍擋住金鞭,都是在第二節同一部位,真是好劍法。”

李不還道:“我只是怕你誤會,以為我只有攻法而沒有守法,所以使出寒家家傳的‘十二辰劍’。我這一招叫做春水碧於天,你不要見笑。”

他能夠在守勢中從容說話,還能夠那麽客氣斯文,可見得他決不是苦守,而是大有余力的守了。

呼延長壽以比常人響亮許多倍的聲音道:“你為何把你的劍法都告訴我?”

這個問題連水無爭也知道,所以他也側耳而聽。

李不還劍光揮灑,逐一封住敵人迅攻金鞭。

還泛起微笑,答道:“因為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劍法路數,所以我趁此機會使出來讓你親眼瞧瞧。”

“為什麽一定要我知道?”呼延長壽仍然不明白。

“唉,我怕你和我早晚會決一勝負,所以早點讓你知道比較好些!”

“但我們為何一定會決一勝負?”這句問話只在呼延長壽心中回響,他並沒有問出口,以免被人誤會他是害怕這場決戰。

他突然轉身面對著水無爭,右手原式按住刀把。

濃眉下那對環眼閃動著豹子似的光芒,他其實背對著水無爭之時,亦已隨時可以出刀攻殺。

現在正面相對,氣勢似乎比剛才更為強大淩厲。

水無爭幾乎被他這股森厲氣勢沖退,但終於能站穩,還能夠狂聲大叫道:“樊老七,我馬上過來幫你。”

呼延長壽平時聲音已響亮過常人許多倍,如今有意提高一些,更是震人耳膜。

他說道:“不行,除非你贏得我手中魔刀,你便過去。否則就要等他們決出勝負,才得過去。”

水無爭狂叫聲,臉容變得十分猙獰。

連呼延長壽也以為他必定揮斧亡命攻來。

可是沒有,水無爭仍然站在原處。

要知水無爭雖不正常,但到了生死利害關頭,一樣會計算得失。

如果一味只會狂性大發亂殺一通,他大概老早就死掉了。

呼延長壽魔刀不好鬥他是知道的。

何況以此行任務而論,李不還才是目標。

加上呼延長壽沒有殺死他們的人,李不還卻有,這是仇恨方面,另一方面李不還的劍法看得比較多,魔刀招數知道得少。

所以算來算去,自是蓄留全力拼李不還比較上算。

他過不去幫忙夾擊李不還,卻真個苦了樊通情一個人。

樊通情至少有三種痛苦。

一是空自鞭發如風一波波攻去,但他竟然一直只能施展三種鞭法之中的一種“烈火追魂”。

其余兩種惡毒鞭法都沒有機會使出來。

二是他竟不能狂呼大叫。

這是因為李不還每一劍封擋他鞭勢,總是挑中那條九節追魂鞭的第二節,而且總是同一部位,黍米無差。

樊通情自知那是全鞭最虛弱之處,他真的不明白對方何以找得到這僅有一線之微的部位。

但不論他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總之他必須拼命運聚全身功力彌補這弱點,使得他狂叫之聲根本悶在肚子裏。

既不能發出以助長兇威,復又憋個半死。

第三種苦則是純肉體的,原來李不還的劍雖是純采取守勢,卻仍然有劍芒爍刺他的身體。

初時還不怎樣,卻是越來越感到痛苦。

那些無形無聲無色無味的劍芒,竟是像尖銳長針一樣刺入骨髓內臟,所以那種疼痛並不是像刺入肌肉的痛法。

他雖則其後發現無形劍芒的來源,不是李不還手中出鞘之劍。

而是來自左手那支細長杆子,但知道是一回事,痛苦又是一回事。

如果知道了仍然不能解除痛苦的話,知道又有何用?

幸而這世間的一切都是變幻無常的,都是由種種條件湊合而產生的現象。

例如人的身體,是由種種不同物質,加上空間時間構成。這許多條件若有缺乏便活不成,或者稱之為不能存在。

而假如世間一切竟是恒常不變的,問題可就大了。

一個嬰兒由於沒有變幻性,便永遠是一個嬰兒,鐵也永遠練不成鋼。

總之什麽東西都永遠是那個樣子,新的事物無從產生,你能不能想像這樣一個乏味的世界?

老實說宇宙內根本找不到一樣永恒不變的東西,因為沒有任何事物是可以不靠條件湊合而能存在。

超出宇宙的就暫時不去說他了。

那樊通情終於找到機會改變局勢。

這是當呼延長壽建議李不還說:“你最好快點結束,不然我就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