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白衣勝雪人如玉

雖然以往兩三年當中,曾經看過此塔無數眼,也登臨過很多次。

那錢塘江白白茫茫蜿蜒天際,另一面群山起伏景清意幽,誰能忘記這些平凡而又安祥的日子?

但現在忽又被迫重入江湖,生死難蔔。

這一眼會不會是最後一眼?

還有沒有機會活著重來勝地登臨名塔?

呼延長壽知道“悲魔之刀”真的非出鞘不可。

這是因為劍池兩邊通路忽然出現一個人,他們褐色衣裳使他們看來跟四周的樹木石頭沒有什麽分別。

此外頭頂數丈高處的石橋上還有一個。

這一點呼延長壽連頭也不必擡就知道了。

他主要是從這三個人聯合形成的殺氣網感覺出來的,故此眼睛似乎暫時屈居次要的地位。

白衣飄飄,俊美如臨風玉樹的李不還,面色嚴冷,渾身也發散出駭人殺氣。

呼延長壽理智認為自己第一招應該力取李不還,如果一招能收拾得了他,剩下來其他殺手的威脅就減弱一半以上。

但他魔刀一出,空自湧起千萬道奪目霞彩,卻不是攻向李不還,而是擋住“別有洞天”拱門那個褐衣人。

不論那李不還長得多麽俊美,呼延長壽心中對他仍無好感。

所以他這一刀很感情用事地攻向褐衣人而不是李不還,連他自己也大是迷惘,為何做出擒賊不先擒王的事?如果先殺死李不還,才應付他手下高手豈不是更容易得多?

反正就算先殺死他一個手下,仍然還得跟他硬拼一場。

那麽何以會采取這個錯誤戰略?

那褐衣人右手挺豎一把三尺短斧,斧身厚而刃利,精光閃閃,大有悍氣。

他狂笑一聲,揮斧猛劈,斧招無花無巧就像劈柴一樣迎頭劈出。

呼延長壽魔刀千萬道的光芒突然變成一線,改攻為守,鉆地一聲撥開敵斧砍落之勢。

原來褐衣人這一斧雖是平實無奇,但那兇厲戾氣卻是難以言喻。

總之你就算一刀砍下他的腦袋,但他這一斧也必定能夠劈中你,縱然只能劈中非要害地方,他好像都不計較。

這種拼命法,真令人想不到他何以能活到現在?

根本上如果不是一流高手,這一招非得拼上不可,絕無轉環余地。

而拼上了的後果,褐衣人即使不死,恐怕也免不了肢體殘廢。

但他既沒有殘廢,看來負傷疤痕大概也沒有。

呼延長壽心中一凜,隨之又大大寬舒,壓刀不發,問道:“你練過什麽硬功?

那褐衣人眼光微嫌呆滯,但又顯然不是癡呆無知。

因為他口齒清晰得很,道:“如果你瞧不出,告訴了你也沒用。”

呼延長壽濃眉一豎,威風凜凜,道:“告訴別人可能沒用,但我不同。”

褐衣人一定感覺得出這個威儀赫赫勇猛懾人的青年絕不是信口亂說。

所以他問道:“為什麽你不一樣?任何人死了都一樣,王侯將相跟販夫走卒都絕無分別。”

呼延長壽道:“因為我這把魔刀能破二十一種軟硬氣功,你只要告訴我練的是那一種,我就告訴你此刀能不能殺死你。”

他的確是據實直說。

只因他雖然知道手中寶刀能夠克破廿一種最上乘軟硬氣功,也知道每種氣功的名稱,問題卻出在他認不出人家用的是那一門功夫。

為了希望多知道一些,他寧可坦白說出秘密,希望對方肯回答,這樣他下次就認得這種功夫了。

褐衣人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話聲停頓了一下,又道:“但我卻又覺得你好像沒有騙我。”

李不還負手寧立池邊,態度悠閑,大聲道:“你說得很對,他這個人就是不會騙人哄人。他說不知道你護身氣功是那一種,硬就是不知道.絕無假!”

褐衣人道:“那麽你呢?你知不知道?”

李不還道:“我當然知道!”

呼延長壽道:“你們原來不是一夥的?但你們為何都要對付我?我什麽地方對不起你們?”

褐衣人低低狂笑一聲,卻答得很爽快。

不過聲音冷澀刺耳:“你也要殺,他也活不了,我們向來不喜歡留下任何強敵的,你呢?”

呼延長壽不能不同意,道:“我自然也一樣。但你們和我幾時變成敵人的?我根本沒聽過你,亦沒有見過你!”

“現在你已看見聽見,所以就是敵人了!”

此類道理真是狗屁不通之至。

不過,既然人家很堅持自己觀點的話,似乎是完全無可奈何之事。

你可以殺死他,可以威迫他不準講。

但你卻沒有法子把他的思想從腦子裏拔掉。

呼延長壽大聲道:“李不還,看來你大概也不能置身事外。但何以你廿幾個手下都全無動靜?難道我看錯了?那些人不是你的手下?”

李不還說道:“你沒有看錯,我真想不到你的外表如此粗豪,心眼卻是如此的精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