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千首神像血宮布陷階(第4/12頁)

席終人散,無名氏悄然走人淩玉姬所居的上房內。淩玉姬見到他,表示出很高興的樣子,和他談東談西,無名氏倒不好意思啟齒問她。原來這幾日以來,她一直在神色中流露出飄忽的憂郁不安,無名氏今晚特意要追問出其中原故,但見她談笑甚歡,便又打消此意。

喜期已擇定在五日之後,這一天大清早淩玉姬起床略一梳洗,便在幽靜的後園中漫步,走到一棵綠樹下面,不禁深長地嘆息一聲。

樹後忽然傳出一陣柔和圓朗的聲音道:“小姑娘何事嘆息?”

淩玉姬駭了一跳,急步繞到樹後瞧看。

只見一位中年女尼,相貌秀美,含笑端立樹後,眸子中射出一片慈祥光輝。

淩玉姬雖然從未見過這位女尼,可是對方美麗壯嚴的法相卻打動了她的心,不須思索便覺得也是個大慈大悲的得道神尼。當下盈盈行禮,道:“大師法號怎生稱呼?敢是特意駕臨指點迷津?”

那女尼道:“姑娘言重了,貧尼哪敢當得指點迷津的話?”她沒有說出自己法號,淩玉姬卻忽然有所解悟,定眼打量她好一會兒,才道:“大師可是當世神尼枷因大師麽?”

女尼微微一笑,道:“貧尼與姑娘想是夙緣契合,是以姑娘一猜便中!”

淩玉姬一聽她真是神尼枷困,口中啊了一聲,再度盈盈拜倒。

伽因大師袍袖輕展,一股潛力從地上升起,把淩玉姬托起身,道:“姑娘何故行此大禮?”

淩玉姬眼圈一紅,淒艷迫人,道:“晚輩只求大師賜告,家父到底是生是死?”

她提及那個死字,芳心大震,珠淚籟籟流下,悲不自勝。

伽因大師道:“世上凡是有生之物,不論是飛潛動植,終不免於一死!姑娘對“死”字這等懼怕,不知是何道理?”

淩玉姬怔一下,道:“道理雖是如此,但晚輩卻情不自禁,最近數日以來,晚輩心中沒有一刻放得落家父存亡之事!”

伽因大師點點頭道:“你天性純孝!自是心中懸念,不過關於此事,以後我查明始行奉告。”

淩玉姬又是失望,又是竊喜地低嘆一聲,只聽枷因大師道:“令尊的生死大事,非是你力量得以影響,但眼下你卻有個至親至愛之人,生死大權操諸你手中,你想等事後追悔呢?抑是事先加以留神?”

她一震,瞠目望著這位神尼。伽因大師又道:“他的詳細身世,目下只有貧尼曉得,你可想知道?”

淩玉姬忙道:“晚輩自然願意曉得!唉,我這幾日只顧想自己的心事,當真把他冷落了!”

伽因大師道:“除了令尊的生死之處,姑娘還有什麽心事?”

淩玉姬道:“就是關於家母,唉,她迫著我不得戴上面紗,那樣每一個人見到我們母女,都說只是一對姐妹,她就十分開心。但她哪裏曉得,凡是有人望我一眼,我心中就加一重痛苦,覺得萬分對不住家父……”

她突然停住口,滿面均是痛苦困惱的神情。

伽因大師藹然微笑,道:“貧尼年紀比令尊還大,孩子你心中有話盡管對我說!”

淩玉姬似是她的話鼓起勇氣,道:“有一次無名氏把她當作了我,恰恰被我看見。她當時不但不向無名氏說明,事後還十分快樂得意……”

枷因大師道:“還有呢?”

淩玉姬道:“還有那一群侍隨著她的高手,個個都心懷大欲之念,有時又把我當作是她!我不知這些人是真的認錯人還是假裝的,但這使我想到以後她會怎樣?嫁給一個人?抑是一直這麽下去?”

伽因大師同情地嘆息一聲,道:“像這麽一個母親,無怪你要感到痛苦,甚至覺得羞恥。但你又曉得以母親為羞恥,有違孝道,是以心下仿惶!”

她說的每句話都是淩玉姬心中的隱痛秘辛,而且態度之慈祥,語氣的悲憫,使得淩玉姬覺得這個才是她的慈母,可以傾訴一切。

當下流著淚道:“這些雖是令我萬分痛苦,但仍然可以忍受——”

伽因大師憐愛地道:“孩子,你有話就痛痛快快他說出來,別悶在心中!”

淩玉姬道:“我的母親使我想到很多很多可怕的事,所以我不能嫁給無名氏!”

這話連伽因大師也深為震動,道:“你不能嫁給他?為什麽?”

淩玉姬道:“我聽吳伯伯說過,我父親因為認識我母親,所以其後便不能在帝疆中爭雄,因此我想到如果嫁給無名氏,他日後勢必在帝疆中喪生!”

伽因大師笑一笑,道:“這話就不對了,雖然童身練武比較有利,但到了上乘境界,便不能夠一概而論!無名氏以前也有過妻子,你可知道?”

淩玉姬頷首道:“晚輩曉得!”腦海中頓時泛起昔日在華山財神之墓前遇到的凈緣女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