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覬美色連施毒計(第5/7頁)

兩人煞有辦事地討論死後的問題,後來都相視而笑。吳小琴道:“不知為什麽我的心有些慌亂,大概是心血來潮。”

沈雁飛呵慰道:“你慌什麽呢,在我身邊什麽也不必害怕,來,讓我聽聽你的心跳。”他一定是聽得太匆忙了,故此老是聽錯地方,鬧起一片笑聲謔聲喘氣聲。

一板之隔的後艙,顧聰坐在艙門邊,聽到前艙傳來隱隱的笑語聲,顯得非常煩躁地用手指去敲艙板。篤地微響,那塊艙板居然穿個洞。

那位姑娘的眼睛在黑暗中倏然明亮地閃一下,只見顧聰又敲一個洞。她看得出他的煩躁不耐,更知道是因為隔壁兩人笑語之聲而致,故此不敢說話。船行未及半個時辰,那塊艙板已被他弄個粉碎,而他自己仍然沒有發覺。

她實在忍不住,使搭訕道:“乘搭江船比走路舒服得多了。”

顧聰嗯了一聲,漫然應道:“是麽?”

她看著他那兩道斜飛的劍眉,不時輕輕跳動,一種滿腔苦惱而又發作不出的樣子,不覺有點憐憫他,輕輕自語道:“……人生自是有情癡,此皆不關風與月……”

笑語之聲頓歇,他起來點燈,在燈光下忽然發現那姑娘竟是長得這麽美麗,不覺有點愣。

她道:“船上的水手一定功夫很好。”

顧聰大吃一驚,眼中忽然閃出兇光,卻聽她又道:“先生不知道麽?到四更左右,船便駛到此江最危險的白石灘。那兒水流湍急,暗礁無數,據說在白天也得小心異常,船家在過灘後總要燒香拜謝神思。這船既敢在晚上啟旋,那些水手的功夫自然是好的。”

顧聰才放下心,微笑道:“這個自然。”

以覺察得出這位姑娘並非擅於口才之輩,而且端正溫文,也非低三下四的女人,因此他想不出她如何變得饒舌地和自己說話。

那位姑娘見他顏色好轉,料想他心中已不像早先那樣激動,便微笑道:“我要休息啦!”說著移過包袱權作枕頭。

顧聰看她除了一個包袱之外,另外還有青布裹著一樣長形的東西,一望便知是把長劍,不覺詫異地細看她一眼,漫然應了一聲,心中想道:“這妞兒氣派舉止都不俗,又是帶著把長劍,恐怕身手也不俗。”

於是走出船艙,只見赤練蛇韓京坐在靠船尾的航邊,便走過去悄悄道:“韓大哥你得小心點,這朵花有刺哪!”

赤練蛇韓京用手勢阻止他再說話,沖著他陰陰一笑,算是答復。

月色迷蒙,江水反映起無數銀色冷光,兩邊岸上都是一片黑暗,江邊卻偶然還可以瞧見數點黃色的漁火。

除了招櫓之聲和江水拍擊在船底之聲,四下一片靜寂。

這船沿江順而下,加上兩名壯漢搖櫓,行得非常迅速。

快到四更之時,江流激湍之聲已隱約可聞,船也有點簸動。

沈雁飛睜開眼睛,瞧見吳小琴也張開黑漆漆的眼睛,凝視著船頂,便悄悄笑道:“你還沒有睡著?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她翻個身,蜷伏在他懷中,呢聲道:“快到四更了,啊,這船顛簸得很,我有點頭暈,你還好麽?”

“你不提起我沒事,現在似乎覺得有點暈,我生平怕水,從不敢到河中遊水。”

她親他一下,悄悄道:“你對我真規矩,你可是真心和我好?”

“真是多此一問。”沈雁飛忘掉頭暈,狠狠吻她。

船顛簸得越劇烈,濤聲雷鳴,在黑夜中宛如有千軍萬馬殺到。

沈雁飛皺眉道:“奇怪,這兒險惡得很,為什麽還肯夜間開船?”說著爬起身來,走出蹌去觀看。

他由明處驟然瞧向黑暗,一時未收攏眼神,猛覺船身搖擺跳蕩,急湍驚濤之聲,從四方八面襲至。

轟隆大響一聲,整條船撞向江心一塊高出水面的白色大石上。

登時木板濺飛得滿天俱是,沈雁飛在船撞石之時,剛剛一側身,因此整個人斜飛起半空。這時他頭腦暈陶陶的,竟然施展不開手腳。耳中卻聽有人慘叫一聲,跟著一條黑影箭似地飛起來,一手扯著他的衣領。

他看不清這人是誰,鼻端微聞暗香,撲通一聲,兩人一齊跌落翻騰奔湍的江水中。

沈雁飛身軀一沾水,腦中轟地一響,“琴妹妹呢?琴妹妹……”只想了一下,整個人已沉下水底。

他感覺到身軀碰在大小石頭上,但江水之急有如萬馬奔騰,因此他沒有稍稍停留,一直在江底的石頭上翻翻滾滾地順流而下。

他已吸了一鼻子水,窒息得難過無比。

昏昏迷途中尚覺出衣領上那只手沒有松開,不久他便失去知覺。

整條船撞成粉碎,滿江破板刹那間江水完全卷走,江聲依舊,流水如常,一幕悲劇在頃刻之間便消逝於無影無蹤。

朝陽帶著生氣,重臨人間,萬物都開始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