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躲追兵雙宿雙飛(第4/12頁)

他一見不是秦宣真,便什麽都不怕了,厲聲道:“呔,你攔住去路想幹什麽?”

那人雖說是蓬首垢面,擔那對劍眉斜飛入鬢,依然不掩英俊,他道:“沒有什麽用意,僅是想借你這匹馬用一下而已。”

聲音中顯示出此人甚是疲乏,沈雁飛這時多看了兩眼,已發覺此人身上衣服破了幾處,敢情是被兵刃紮破的,心中大為疑惑,便問道:“朋友你是遇上仇家因而負傷?我的馬自家要用,恕難奉借。”

那人楞一下,尋思道:“這趕車的眼光好利,居然能瞧出我身負創傷。”當下堅決地再道:“不成,你的馬非借給我不可。”

沈雁飛冷冷一笑,心中想道:“好哇,這叫做時衰鬼弄人,竟然也有攔途劫我之事,這小子。”

殺機一動,存心開個玩笑,便道:“這事我也做不得主,你何不跟我家大小姐商量一下?”

那人看看大車,只見車中影影綽綽坐著一位麗人,眼睛陡然一亮,直走到車門邊,掀簾而看。

吳小琴漠不關心地朝他瞧著,但眼波一轉,已把那人魂魄勾掉。

“啊呀,姑娘恕我唐突,實在是不得已,故此想借尊足一用。”

吳小琴沒有做聲,也不看他了,那人舉袖拭面,塵垢略除,立刻現出一張俊臉。

他自我介紹道:“我姓顧名聰,姑娘貴姓呀?”

吳小琴猶如不聞,漠然不理。

沈雁飛早從瘟太歲穆銘口中得知當日他們暗助青城叛徒逃走,那叛徒名字正是顧聰,眼珠一轉,便答道:“我家大小姐姓吳。”

顧聰回頭一笑,道:“你真識趣,大爺賞你銀子。”說著掏著一錠三兩重的銀子,拋給沈雁飛,又道:“那麽你順路載我一程。”

沈雁飛見他出手闊綽,心中一笑,一面將銀子接住,一面想道:“到底是叛徒本色,花銀子毫不在乎,大概此人好淫擄掠無所不為,是以才不容於師門,也好,且看看你有什麽鬼心,再慢慢收拾你。”

顧聰已鉆入車廂中,只因外面終究有個趕車的,不好胡亂動強,便用軟功,口口聲聲吳小姑娘地兜搭著。吳小琴卻總是不理不睬,弄得顧聰暈頭轉向,總找不出個入手處。

沈雁飛驅車前行,越想越不舒服,忽然停車。

顧聰剛好扶深地伸手去拉吳小琴的纖手,另一只手卻攔腰而抱,當他發覺大車驟然一停,便扭頭外瞧。

沈雁飛驀地身軀向後一仰,伸手掀開簾子,一見他作出這等輕薄之態,便怒目道:“滾下車去。”

顧聰見他目露兇光,吃了一驚,縮回雙手,吳小琴本來甚是冷漠,這時見了沈雁飛的模樣,吃吃而笑。

沈雁飛不悅地瞪她一眼,諷聲道:“你算得上是來者不拒!”

吳小琴的俏面上掠過奇異的表情,顯然這位漠視天下所有事物的人,心中情緒波動甚劇。

顧聰哈哈一笑,道:“好小子原來呷醋了。但你一個趕車的,難道自命配得上她嗎?”他又囂張地大笑一陣,然後轉面向吳小琴道:“小乖乖你也真易上手,不是嗎?”一邊說,一邊伸手摸她面頰:“連趕大車的也玩一票。”

吳小琴秀眉微皺,含顰仰頭避開他的怪手。沈雁飛怒火焚心,卻不再粗聲暴氣,只冷冷道:“顧聰你這是在虎頭上找虱子,自尋死路,下車,聽見沒有?”

語氣中自有威嚴,把個顧聰弄得心中大疑,立刻收起輕視之心,狠聲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我本待著在這位姑娘份上,饒你一死,甚且可使你略有所獲。哼,哪知你已先拔頭籌,尚且視為禁臠,你待怎的?”

吳小琴縮開一點,斥道:“你這個人胡說八道,注定不得好死!”沈雁飛第一次見到她微慍之容,心中沒由來生出驚喜之情,電光火石般想道:“她既不再漠視一切,那不是等於入世了嗎?”

但吳小琴入世又如何?他可沒有時間工夫再想下去。

顧聰雖然對沈雁飛有了戒心,但仍沒有拿他作為大敵,這時猛可伸手去拉她的臂膀,一面輕薄地笑起來,道:“我命中注定不得好死也沒關系,只要和你小乖乖……”下面的話陡然吞回腹中,原來一則吳小琴在那角落裏不知如何一縮,他居然抓個空。二則沈雁飛回轉身把皮鞭抖得筆直,點向他的嘴巴,使得他趕快一仰頭,啪地一響,對方那條皮鞭已收了回去。

這一來他便想起早先他曾經伸手去摸她的面頰,也是落了空的怪事。須知像他這種練就上乘功夫之人,看似隨便地一伸手,其實時間部位都絕不會弄錯,倘非深諳武功之輩,斷難避開。這是因為凡是具有上乘武功之人,平日訓練有素,心意一動,隨便出手也能估準對方躲避的尺寸,並不須著急計算。是以吳小琴能夠避開他第一下,已甚出奇。第二次拉她臂膀,她那時已縮在車隅,本無位置可避,除非已練成內家最上乘的縮骨功夫,可是方今天下卻沒有聽說誰能練成,若果她已具有這種火候,目下在武林中知名之人,只怕沒有一個是她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