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違師訓動寶招災

衛斯大聲話問道:“你們自命為俠義中人,路見不平,因此伸手攔阻於我,可是這樣?”

傅偉傲然道:“一點不錯。”

他又適:“可是你們以為一定辦對了?你們敢當我之面,立刻問問那沈夫人,看她是否願跟我走嗎?”

傅偉聞言一愣,卻聽張明霞猶帶余喘地叱道:“別聽那賊胡扯。”摘星手衛斯怒道:“你們敢問她嗎?”

傅偉受激不過,霍地轉個身,道:“咱們就問,沈夫人……”

張明霞心中好氣又好笑,彎腰把棉被拆開,扶著沈夫人坐起來。她正要開口詢問,沈夫人想是已聽到他們的對答,面色變得非常奇異。

衛斯在那廂大聲問道:“沈夫人你可願跟我一同走嗎?”

張明霞便不做聲,微笑地看著她。卻聽沈夫人聲音微弱地道:“我願意。”語意甚為堅決。

傅偉大大楞住,那時眼睛一徑凝住在張明霞面上,張明霞心中雖然不解,但她卻聽出沈夫人答言中的堅決意思,禁不住身軀震動一下,然後徐徐站起來。

她輕輕道:“那麽你和他們去吧,我們沒有權利可以禁止你。”傅偉似乎感覺出她的困惑比自己更大,便走過去伸臂擁住她的纖腰,柔聲道:“咱們走吧,嗯!”

她點點頭,茫然移步,卻聽見沈夫人微弱的聲音道:“請你們原諒我……請原諒我……”她沒有回轉頭。

傅偉卻朗聲揮手道:“沒關系,我們知道的事情太少了,也許永遠也沒法子明白。”

那頭白驢玉兒款款走過來,兩人一躍而上,耳際風聲響處,已出去老遠。他們當然不會明白沈夫人如此決定之故,僅是衛斯對她說過會帶她去見沈鑒一面。她的決定也許太過冒險了一點,但誰能不為這樣原因而動心?假如像她一般苦等了十余年之後,而仍然沒得到過他一點兒消息的話。

這時候的沈宅裏,沈雁飛剛剛走進母親的房間裏,一切的陳設似舊,空中浮動著一股熟悉的氣味,他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針線,擱在桌上,忽然他呆住了,因為他看到桌上那盞昏暗的孤燈,這時打蕊垂垂。

於是兩年前他午夜出走的一幕,非常清晰地浮上心頭。

他忽然非常依戀這裏的一切,同時也想象出母親孤伶伶地度過寂寞的歲月,就在這房間中,那該是多麽難過阿!然而這兒再也找不到那失落了的青春,他第一次真心地為母親的悲哀而沉重地嘆息一聲。

過了片刻,他走出房間,到處找尋母親,這座屋子總共只有幾個房間,還不是一下便找遍了。他回到母親房裏待了一會兒,忽覺事情不妙,只因他深知母親向來十分細心,家中的一切,永遠是那樣地井井有條,故此他對於地上會掉落針線之物,而引起疑心。

但他忽然非常忿怒起來,心中掠過極壞的想法,現在他已經長大了,閑常也聽人講過有關於女人有所謂狼虎之年,雖然並非所有的女人都在這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紀時,會有什麽令人冷齒之事或者想頭,但到底甚有其至理。沈雁飛竟是想到這上失去。登時忿怒得一頓腳,地上響了一聲,四五塊方磚全都粉碎,但見他疾如一縷輕煙,倏忽已飛出街上。

他若是去遲一步,便會碰見剛剛經過這邊的傅偉和張明霞,於是也許張明霞會問他是否沈夫人之子,事情一揭穿了,他便會預早為謀,不至於被野馬程展和瘟太歲穆銘哄騙而留在此地,直到修羅扇秦宣真趕來江陵。

他在瘟太歲穆銘住處出來時,已堪堪天亮,回到客棧裏,吳小琴仍自酣睡未醒,原來沈雁飛因怕她到江陵時,見到暮色蒼茫中在山頂屹坐的母親身影,故此特意挨到夜晚才進城,又因他要練秘籍上的功夫,故此著吳小琴先走在客棧等他。那本秘籍能回到他手中,的確十分意外,那是吳小琴還給他的,據她說是撿到的。沈雁飛淡淡一笑,並不談話,暗中卻打好了主意。

翌日中午,他帶著打扮成書童模樣的吳小琴,在城裏逛了一圈,留心看看,敢情闊別兩年之後,人事已有更改,許多無賴地痞都非舊日相識。於是他又和吳小琴到城郊外溜達。他大可以放心遊玩,因為青城派的敵人,固然因為追捕叛徒之事自顧不暇,而師姐秦玉嬌被擄之事又已解決。

第二天早上,修羅扇秦宣真已和秦玉嬌兼程來到江陵,當下稍為布置一下,命瘟太歲穆銘去把沈雁飛喚來。

穆銘有恃無恐搖搖擺擺地走到客棧,只見沈雁飛面寒如冰,端坐不動,那個俊俏書童癡立一旁,他想道:“這書童如何得罪他了?使他這般生氣?”

當下抱拳為禮道:“少莊主早。”

沈雁飛身子不動,微微頷首。

穆銘又道:“老莊主剛到江陵,命在下請少莊主立即一同回去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