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暗算遺失秘籍

有兩個贏了錢的,便買酒請客,僅有兩個酒壺,卻是六七個人共飲,沈雁飛也不在乎,飲了不少。

那兩個後來的人高談闊論起來,並且轉告其中一個叫做吳老五的,說是鴻賓客棧來了個可疑的人。

沈雁飛立刻明白那個吳老五定是本城公門中的眼線,故此其他的人會通知他。

他一邊賭著,一面留神去聽,敢情他們所說這個可疑的人,形相舉動都生像是七星莊中一個得力下人,姓張名鵬。

吳老五賭興正濃,聽了只在嘴巴答應著,卻不起身。

沈雁飛正待趁機先走一步,好去通知張鵬提防著點,忽聽他們又談論起另外一樁事,竟自使他不肯即走。

原來他們談起前天許昌府和鄢陵兩地,發生了幾大竊案,並且事主方面也死了人。

這可是近十年來絕無僅有之事,因此有關系責任的衙門都慌亂起來,據說賦人還自留姓名。

沈雁飛一聽賊人所留姓名,竟是金蛟尺田俊和仙人掌仇公遠,不禁非常驚詫,眼珠一轉,心中已猜到這樁事內裏另有古怪,定是有人嫁禍。

正好那錠銀子已輸光了,他拿過酒壺,仰脖子喝了兩口,然後借詞手風不佳,出去打個圈再來,便一徑走出城隍廟。

晚風一吹,酒意湧上心頭,腳下不禁有點踉蹌。

這三年來在七星莊中刻苦練武,滴酒未沾過唇,因此心裏存不住酒,滿臉通紅。

可是他腦子仍甚清醒,想到田仇兩老魔被人嫁禍之事,推斷是師父所為,暗暗佩服萬分。

須知那金蛟尺田俊和仙人掌仇公遠,曾是名震一方的獨行大盜,身上也不知背著多少案子,以他們的身手,這種嫁禍之計,本來沒半點用處,可是妙就妙在終南孤鶴尚煌正好在許州,而且師父大概已查明終南孤鶴尚煌和知府有什麽淵源,非出頭不可,故此因勢利便,姑且做下圈套,只要兩老魔追趕南下江陵的沈雁飛,經過許州之時,多少也惹點麻煩。

他一直走向那鴻賓客棧。

到了店門,但見此店比之他住的客棧寬大得多。

這時因是掌燈後大半個時辰光景,故此客人出入甚多。

他一徑走向西跨院去。

那張鵬正好閑立在院子裏,一見沈雁飛進來,連忙要讓他進房。沈雁飛搖頭拒絕,先將囑咐他小心提防的話說了,然後問他來此之故。

張鵬果然說出乃是奉了修羅扇秦宣真之命,一共四個人,分在許州和鄢陵兩地大大做了幾票,留下田仇兩老魔的慣例痕跡,便各自分散,先躲個三數天,然後去查明此事有什麽效果,再回報莊裏。

沈雁飛因自己所料無訛,心中十分得意,因此不好久呆,便搖搖晃晃走出來。

走到外邊的一道門,忽有一人直沖進來。

沈雁飛心中正在得意,又加上酒力上湧,仗著一身武功,毫不相讓,照舊硬走出去。

砰膨大響一聲,那人一撞向沈雁飛身上,整個身軀往後面震飛開去,結結實實地摔在花磚地上。

店面許多客人都駭然驚顧,沈雁飛大模大樣直走出來,雖然一眼瞥見那個被震倒在地上之人,已摔破頭顱,流出鮮血,卻揚長出門。

店裏立刻哄鬧起來,他卻已走到街上。

剛剛走了兩丈許,猛聽後面有人叫道:“沈雁飛!”

他霍地轉身,卻見有些行人已停步在店門看熱鬧,竟沒有一個人面向著他。

當下心中大詫,想道:“剛才這一聲叫得口齒清楚,絕不會是錯聽,可是怎的又不見叫我之人?”

他當然認得張鵬的口音,可是剛才叫喚他名字的嗓子,顯出年輕得多,絕不是張鵬叫他,況且張鵬是什麽身份,焉敢如此無禮地直呼他的名字。

店裏好像有人要出來光景,他本不懼,但這時發生了這麽一宗怪事,卻也心中嘀咕,連忙邁步走開。

回到自家所住的客棧裏,關上房門,吹熄了油燈,便和衣倒在床上,連鞋襪也沒有脫掉,細細思量起方才那樁怪事。

他也曾想到日間所遇的那位姑娘,可是聲音絲毫不像,然而還有什麽人認得他呢?躺了一會兒,心裏甚是煩躁,忽聽房門啄剝數聲。

“這茶房真多事。”他心想,眼睛也做得睜開,口中應一聲進來。有人推開房門,直走進來,嚓地微響,滿室皆亮。

但聽那人把油燈點燃的聲音。

他等了半晌,沒聽那茶房說話,依舊閉著眼睛,懶懶問道:“有什麽事?”

“哦,是喝醉了酒。”一個並不陌生的嗓子說:“可是仍然太驕橫了一些,足見平素之為人。”

沈雁飛聽了這幾句話沒頭沒腦的話,心中迷惑,一時又因此人嗓子並不很陌生,更加疑惑起來,趕忙睜開眼睛,一面慍聲道:“誰喝醉了?”眼光還未射到那人身上,心頭一震,驀地想起這嗓音是在哪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