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別 走 捷 徑

一個人待在客棧裏閑著沒事兒,李七郎不是房裏躺躺,就是背著手在幾進院子裏到處逛逛,很悠閑也很愜意。看上去他一點也不急,一點也不擔心事情能不能成。

馬回回叫他待在客棧裏等信兒,等了一下午,他連客棧大門都沒出-步,其實他明知道沒那麽快!上燈了,燈光下,只見院子裏進來的人多,出去的人少,本來就是這樣,客棧暮迎南北,朝送東西,這時候才是進客的時候!

李七郎逛著逛著,像突然想起了什麽,腳下一停,自言自語說了聲:“我好糊塗!”隨即向-名帶著客人進來的夥計招呼說道:“夥計,我出去一下,要有人來找我,麻煩他等我一下,或者留句話也行……”他沒等夥計答話便往外走了。

片刻之後,李七郎他出現在天橋那家戲園子門口,這時候了,戲園子還關著門,有燈沒有人,好不冷清。

一撥一撥的人,興高采烈地來,一撥-撥的人,垂頭喪氣而去,嘴裏罵著嘀咕著,罵的是戲園子,嘀咕的是那個戲班子為什麽不唱了,當然,誰又舍得罵金少樓兄妹。

有的人要砸戲園子,那也只是嚷嚷,聽:“娘的,今兒個推明兒個,明兒個推後兒個,這不是存心拿人開心麽,我進去問問,金少樓兄妹到底哪-天再來。”

嚷歸嚷,戲園子門關得緊緊的,他不得其門而入。

而這句話卻聽得李七郎一怔,又搖了頭:“糊塗,糊塗,更糊塗,多少天了,這又不是頭一天,人家還會來麽,真是……”

說著,他邁步就要走,但一眼瞥見那些圍在戲園子門口不肯走的人們,他遂又站住了,同時他倏然-笑:“今兒個是怎麽了?我這叫糊塗還是叫明白?”他站在那兒沒走,別人圍在一起嘀咕別人的,他-個人背著手站得遠遠的,兩眼不住往四下張望。

沒多久,他兩眼突然一亮,精神也為之-振,笑下:“我沒算錯,不能算糊塗。”

十幾丈外,快步走來兩位穿著氣派,長袍馬褂的俊美公子哥兒,兩個人走在一起,老遠地便把雙眼投向那戲園子門口,是那位風流貝勒多情種,文弱得可憐,癡得可憐的納容跟他妹妹,西貝公子哥兒,二格格納蘭。今兒個他兩個身後沒跟人。

很快地,兄妹倆到了戲園子門口,在那一堆人後面停了步,眼望著緊閉著的戲園子門,呆呆地,老半天才聽納容開了口,還沒開口之前就皺了眉頭:“氣人,今晚上又白跑一趟,怎麽搞的,還沒來!”納蘭沒說話,瞧神色,她心裏的滋味也夠瞧的。

納容突然氣虎虎地道:“你在這兒等等,我去問問他們管事去,究竟什麽時候來?究竟為什麽突然走了?多少天了……”擡腿就要往戲園子大門走。

李七郎趁機輕咳一聲開了口:“恐怕整個戲園子裏找不著一個人。”

納容停住了,兄妹倆一起扭過了頭,納蘭一怔:“是你”

李七郎邁步行了過去,灑脫一禮,含笑說道:“二格格還認得我麽?”

納蘭道:“怎麽不?你叫李……”

李七郎道:“二格格,七郎。”

納蘭微一點頭道:“對,李七郎。”

李七郎含笑說道:“二格格好記性。”

納容突然說道:“你說整座戲園子裏找不到一個人?”

李七郎點點頭說道:“是的,貝勒爺。”

納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麽知道整座戲園子裏沒一個人?進去瞧過了?”

李七郎道:“用不著進去瞧,在金老板兄妹沒回來登台之前,這座戲園子裏沒人敢待。”

納蘭眨動了一下美目,道:“沒人敢待,為什麽?”

李七郎笑笑說道:“怕什麽時候看戲的人來個破門而入,挨一頓好揍。”

納蘭一怔,旋即會過意來,“噗哧”一聲笑了,花枝亂顫,好甜、好美、更嬌。她會意地白了李七郎一眼道:“你這個人真是……可真沒說錯,我早就惱了,要不是怕事傳進內城,我早就來個破門而入了!”既癡又呆的多情種納容,這時候也忍不住笑了。

李七郎道:“本來嘛,今兒個推明兒個,明兒個推後兒個,沒個準日期、準時候,簡直拿人開心,您二位請想,不是沖著金老板兄妹,誰要有那麽好的耐性,戲園子裏的人在金老板兄妹沒回來登台之前,誰敢在裏頭待,誰又願意在裏頭等著挨捧,您二位來遲沒碰上,剛才就有人嚷了半天了。”

納蘭道:“你在這兒幹什麽?也是來等的?”

李七郎點頭說道:“二格格沒說錯,我是來等的,可我不是來等金老板兄妹回來登台的。”

納蘭詫異地道:“你不是等金少樓兄妹的,那你是等……”

李七郎截口說道:“我是來等二位的。”

納蘭詫聲說道:“等我們兩個,等我們兩個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