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臨潼風雲(第4/9頁)

仲孫玉一見愛女這副嬌態,老懷頓開,眉峰一展,樂得哈哈大笑:“好啦!好啦!算爹爹又說錯啦!廿出頭兒的大姑娘了,還沒臊沒羞的偎在爹爹懷裏撒嬌?來,咱爺兒倆到這邊兒來談談吧!”

說著,徑自牽著仲孫雙成玉手往樹林邊走去。

父女二人在林邊揀了一塊大青石,傍著大樹坐下。

仲孫玉一捋長髯,慈目中輕射一片柔光,滿面關懷地道:“成兒,這兒密樹成蔭,正合對坐長談,你且將別後情形對爹爹詳述一番。”

仲孫雙成一見自己爹爹對自己私自下山出走,累他老人家勞心勞力,不但不責罵自己,反而輕言柔語,滿懷關切地垂問自己別後諸情,滿心中羞愧得無可言喻,一個身子沐於其父一雙慈目射出的一片柔光中,頓時又感到身心舒泰無比。

幽幽一嘆,隨即將自己那日偷下華山,如何一路勞累風塵,如何在身心交瘁之際遇到風流郎君藍九卿,如何被救,如何結識路雁,一直敘述到猝聞驚耗,與路雁連袂出來追察柳含煙。

說完之後,滿腹委曲地偎在其父懷中又是一陣痛哭。

仲孫玉靜靜聽完愛女詳敘的一番別後,輕撫懷中愛女,不禁又是一陣唏噓。

半晌,方愛憐地輕撫著仲孫雙成滿頭秀發,柔聲說道:“成兒,此事已成過去,不可再過於悲傷,人就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以後切不可如此任性,讓爹爹為你操心啦!”

仲孫雙成埋首其父懷中,抽答著將螓首連連輕點。

仲孫王老臉上掠過一絲安慰微笑,復道:“成兒,你如何那麽肯定,這兩件血案就是你煙弟弟所為?”

仲孫雙成倏地擡起螓首,挪開嬌軀,面色肅然地道:“成兒以前的煙弟弟已經死去,他那完美的人格,將永遠深埋成兒心底,今日的柳含煙是個萬惡不赦的淫兇之徒,請爹爹但以柳含煙呼之!”

仲孫玉一睹愛女目光,心中暗感一震,暗忖道:這孩子好重的殺孽情孽,一念之別,竟使她變得如此剛烈,看來這段姻緣前途堪憂!

付至此,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忙一整面色道:“成兒不可如此,爹爹闖蕩江湖數十年,識人多矣!依爹爹看來,柳含煙一臉正氣充沛,斷非淫兇之徒,這兩件天人共憤的血案,不可能是柳含煙所為……”

仲孫雙成不等其父把話說完,便自秀眉雙挑地接口道:“成兒原先也作如是想,但是片刻之前成兒曾親眼目睹他進入城西角那座破廟,俟成兒趕到破廟時,兇蹤已渺,神案上赫然倒臥一具裸體女屍,如此看來這淫兇之徒不是他還是誰!”

仲孫玉毫不以為然地淡淡問道:“你可親眼見他行兇?”

仲孫雙成螓首微搖,道:“未曾!”

仲孫玉長眉微軒,道:“這就是了,你既未親眼目睹他下手行兇,單憑曾見他進入破廟豈可如此武斷血案是他所為?如果說你身後也跟定一人,見你進入破廟,是否即可說兇案也是你所為呢?”

仲孫雙成秀眉一挑,仍不以為然地道:“請問爹爹,惡徒行兇後,粉墻沾血留名,則又作何說?”

仲孫玉聞言不禁失笑道:“成兒,你怎地聰明一世,懵懂一時?如果柳含煙真是那種兇狠之徒,他斂跡隱聲猶恐未及,怎可能再去明目張膽地粉墻留名?”

“爹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成兒之前曾有人親眼目睹他在臨潼城外一連擊斃各門派數名高手,那人九死一生,僥幸逃生歸來後,曾對成兒描述兇徒身材、舉止、武功、口氣,無一不與柳含煙畢肖,爹爹試想除了柳含煙本人以外,追尋宇內哪能再找出一個與他如此相似之人?這麽一來,不是他還有誰?”

仲孫玉靜聽愛女話後微一沉吟,笑問道:“可曾窺見兇徒容貌?”

“因他以黑紗蒙面,故無法窺及!”

仲孫玉搖頭笑道:“世間盡多身材相似之人,舉止、口氣也可模仿,柳含煙一身深奧武學連爹爹都無法看出他是何來路,你怎可輕信別人之言?你應該相信你爹爹的眼光不會錯!”

仲孫雙成雖經其父對此血案一再細心求證,無奈先入為主的成見已深,對其父所說的話雖深不以為然,但是表面上她卻也不敢頂撞些什麽,只是面色木然,淡淡地道:“爹爹也應相信成兒不會走眼!”

仲孫玉聞言心知自己一向對愛女溺寵過甚,養成她一種固執己見的倔強脾氣,目前如無事實證明,絕難使她口服心服,心中雖然深為其女這種堅決的態度,執一不二的想法擔憂,但是這種事情卻也不便強使她相信,只有滿面黯然,長眉深蹙地喟然一嘆,道:“目前雖難斷定咱們爺兒倆誰是誰非,不過爹爹可以保證柳含煙斷非淫惡之人,此兩件血案,必出自他人借刀殺人之計,你若不信,等著看好啦,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屆時真相大白,你就會對你今天的想法感到孟浪與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