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啼笑姻緣(第4/5頁)

趙清商看得心頭大駭,誰知易蘭台也不破,也不解,連逼近眼前的灼熱劍鋒一並不理,搖空綠搖曳一江春水,直向燕狡心臟刺去。

這一招實在有幾分兩敗俱傷的意味,若換成當年的燕九霄,那真是你要刺便刺,要我後退一步決無可能。但燕狡與其父個性並不相同,他任大頭領多年,思維縝密,第一個念頭便是此人莫非還有後手?隨即便想到尚需留易蘭台活口,接連又想自己並無必要與他拼命。幾個念頭電轉,雷霆怒劍未及易蘭台身上已然回撤,一劍向搖空綠劍刃上格去。

雙劍未曾相碰,易蘭台反手向上一抹,劍鋒沿著燕狡五指直削上去,這一式變招奇快,流暢無比。從兩者距離來看,只怕只有寸灰那般的劍法方能抵禦。雷霆劍法本來利於遠攻,燕狡索性向後連退三步,又一劍聲勢赫赫,攔腰向易蘭台斬去。

易蘭台劍鋒斜挑,自雷霆死角處一劍反攻。

石舫畔水聲不絕,易蘭台一劍劍和著水流聲響,連環不絕擊出二十余劍。趙清商直看得眼睛眨也不眨,心中早將“天子劍”三字翻來覆去不知念了多少遍,暗想果然只有他,方當得上這三個字!

燕狡一時奈何他不得,卻也不擔心。他早已看出易蘭台內力不濟,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果然又過三劍,易蘭台內力已竭,搖空綠劍勢遠不如先前流暢。燕狡便在此時一劍橫出,內力至處,易蘭台難以抵擋,搖空綠脫手而出,幸而被他右手截住。

先前燕狡一直見他使左手劍,此刻搖空綠已轉到了易蘭台右手,更不懼他。燕狡冷笑一聲,一劍斬向易蘭台雙腿,這一招真是狠毒之極,趙清商在一旁看得分明,她手中無劍,情急下合身向劍鋒撲去。

燕狡看得分明,卻也不在乎,手上又加了三分力,以雷霆怒劍之威,這一劍大可先殺趙清商,再斷去易蘭台雙腿。

熾熱劍鋒逼至眼前,趙清商自十三歲起就生活在死亡陰影之下,到此時,心頭反倒一片坦然,便閉上雙眼,心道自己在深沉雪這七日本就是撿來的,算上一算,這輩子倒也夠本。

她闔眼良久,卻再無其他感覺,又等一會兒,心下詫異,慢慢睜開雙眼,卻見易蘭台右手持劍,劍尖已深入燕狡胸前半寸有余,燕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手中的雷霆怒劍已經落下,勉強支撐著身體。

“你究竟是何人?”他嘶聲道。

易蘭台抽出搖空綠,還劍入鞘:“天子劍,易蘭台。”

燕狡圓睜著一雙眼,直直看著面前這個神態平靜的人,終於點一點頭:“原來如此。”他也不包紮胸前傷口,以劍拄地,踉蹌走了出去。

趙清商在一旁焦急,忙道:“你怎不攔他?再招來其他人怎麽辦?”

易蘭台搖了搖頭:“不必了。一則,眼下江澄回歸,除燕狡這般人物,也難有他人混入北疆;二則,他受那一劍,已經活不久了。”

趙清商心下少安,正待問一句易蘭台是否受傷,卻見易蘭台轉過身來,疾言厲色向她道:“你方才怎可如此任性胡為!”

趙清商被他嚇了一跳,自她與易蘭台結識以來,見慣了他言語溫和態度可親模樣,卻從未見他這般嚴厲,一時間甚至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麽,結結巴巴說了句“我,我沒做什麽”。

易蘭台正色道:“性命豈可輕擲?以後決不可如此!”

這次趙清商總算聽明白他意思,被他氣勢震住,連忙答應,過了一會兒忽然又覺得不對,怒道:“你幹嗎說我?我師父都沒這麽管過我!”

那是,松儀道人去世多年,想管也無從管起。

她雖然生氣,鼓著臉的樣子卻讓人看得好氣又好笑,易蘭台看了她一會兒,終於道:“若是你嫁給我呢?”

趙清商順口答道:“這自然可以。”一語未了,忽覺不對,慢慢又把易蘭台剛才那句話咀嚼了一遍,一張臉瞬間變得通紅,急忙轉身背對易蘭台,不敢看他,過了一會兒卻又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別怪我問這個不害臊……你,你說的是真的?”

易蘭台嘆道:“豈有拿這種事開玩笑的道理?”

他言辭認真,趙清商卻又狐疑:“我不明白……”她終究還是不好意思看易蘭台,依舊背著身,飛快地說,“從小師父就說我不像女孩子;武功也只有一個寸灰劍法拿得出手,還遇上那種事;我也不會女紅這些東西;脾氣又沖動……等等,你是讀過書做過官的,是不是因為我們這些天都在一起,因為那個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你才那麽說的?”

易蘭台聽得啼笑皆非,若是因為一個男女授受不親便要娶人,那他現在該娶了多少?然而細思她那番話意味,心中卻忍不住柔情暗生。

他上前一步,將趙清商輕輕攬入懷中。兩人身高相差不少,他的下巴恰好抵住她一頭柔發,低聲道:“正因如此,我才想照顧你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