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方死方生(第5/6頁)

趙清商道:“好!”她勉力舞動止水劍,協助追風刃殺出一條路來,此刻那新來的一批灰狼還未趕到近前,追風刃趁此良機,匕首旋出一團青光,兇猛如虎,向前沖去。群狼本已七零八落,被他一沖,流水般分到兩旁,縱有向前攔路者,沾著那匕首鋒芒者,亦是非死即傷。

那頭獨眼瑪吉罕眼神冷冷,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竟然頗有高手風範。眼見追風刃就要沖到面前,它微昂起頭,低低嚎叫一聲,其余的瑪吉罕在它面前一字排開,再組一道防線。

追風刃心中惱怒,心道若是自己飛刀在手,何懼其他?一低頭看到手中匕首,再不思量,一揚手便將匕首擲了出去!

一道銀光劃破夜空,如若曠野流星。那頭瑪吉罕向後一躍,匕首挾一道勁風,將它那條灰白色的長尾直釘到地上。

追風刃這一擊力道奇大,非比尋常,匕首一半都刺入堅實地面之中,那頭獨眼瑪吉罕連試數次,都無法將匕首拔出。忽地它頭一低,獨眼中紅光乍現,一口竟把自己的尾巴咬下了半截!

少了一截尾巴,那狼王形容愈發醜怪,它忽地再次仰天長嘯一聲,那新來的狼群速度更快,眼見就要靠近二人。追風刃手中失了匕首,又被狼群和趙清商分隔開來,正在危急之際,自山洞上方忽然擲下數團火球,打在狼群之中。

狼最懼火,十幾頭灰狼當即嚎叫起來,向後疾退。就連那些瑪吉罕看到火球,眼中也不禁露出恐懼神色。

此時兩個狼群將會未會,正是大好時機,追風刃雙掌風雷隱隱,也不顧惜內力,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趙清商卻忍不住向上看去,原來山洞附近有許多幹枯野藤,易蘭台將它們捆成幾束,又將中午剩下的下馬刀澆在野藤之上,點燃後向下擲去。那酒極烈,沾火後聲勢大盛。火焰映在他面上,殷紅如畫中人一般。

趙清商看得入神,追風刃叫道:“小姑娘,快和我走!”她這才醒悟過來,止水劍劍光如水,跟在追風刃後面向山洞方向便走。

頭頂火球仍是不斷地擲下來,狼群已被沖得七零八落,幾頭瑪吉罕雖欲統禦,卻是有心無力。眼見兩人已經沖到山洞下面,正要一躍而上的工夫,洞口處有青影晃了幾晃,忽然向下墜去。

趙清商眼角余光一直注視著上面,這時不由叫道:“易公子!”

山洞上方,那只灰白色的獨眼瑪吉罕不知何時躍了上去,與群狼不同,它竟似並不懼火。此刻的易蘭台縱使可以對付一般的灰狼,卻不是它的對手,三沖兩撞,已被它逼了下來。

山洞距地面一人多高,易蘭台摔下時也受了輕傷,那狼王卻並未乘勝追擊,它站在洞口,縱聲一嘯,蒙?的月色將它的剪影映在巖壁之上,巨大的黑影憑生寂寥。

追風刃喃喃道:“這畜生傲性,倒不肯下來。”

易蘭台苦笑道:“它不必下來了。”

新來的狼群已與原先的狼群會合,一頭頭眼冒綠光,形容獰惡。瑪吉罕圍在外圍,暗紅的眸子全是殺機。

追風刃喝一聲:“拼了吧!”

趙清商將止水劍遞了過去:“老爺子,你用這把,我還有一把劍。”

追風刃不接:“你那劍太輕飄,我用不慣。”他雖如此說,其實卻是不願用一個晚輩的兵器。

易蘭台卻在此時遞過一把匕首,原來他從山洞上方掉落之際,恰好倒在狼王那半截斷尾之處,趁機便將匕首拔下。又道:“前輩,趙姑娘,打鬥時省些氣力,天明時說不得還有生機。”

追風刃哼了一聲,接過匕首,算是勉強接受了易蘭台的建議。

趙清商卻笑道:“生死由命,且隨他!”

易蘭台側臉看她,見她面上尚有淺淺笑意,唇角雖然上翹,眸子裏卻全無表情,像極了師門中師弟師妹幼時在自己面前逞強模樣。

這一場惡戰,整整持續了一個晚上。三人脊背相抵,相互維護,追風刃與趙清商接下了大多數瑪吉罕的襲擊,易蘭台雖無內力,但出招對付一般的灰狼尚可做到。這一晚過去,堆積在他們身邊的狼屍已經不計其數,其中兩度他們險些沖出,卻被狼王再度召集狼群包圍起來。

將至天明,三人已是遍體鱗傷,其中追風刃頂住的攻擊最多,身上的傷也最重,他視之為重寶的黃金腰帶亦被咬斷,珠寶琳瑯,紛撒一地。到了此時,連易蘭台都覺恐怕再無幸理,眼見群狼撲上,卻仍是勉力提起搖空綠擋在趙清商身前。

瑪吉罕暗紅的眼眸在他面前掠過,生死瞬間,出現在他腦海中的人影不是父親莫憑欄,不是師父楚徭師伯吳江,甚至不是與自己生死與共的趙清商,而是那個穿一身淺碧衫子、風儀如同風中翠竹、面容與自己幾乎一般無二卻氣質迥異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