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天星墜

山師陰大婚之後,書信如同天星紛亂。

當黑衣信使站在籬笆外時,姜杉正在院子裏,曬著太陽。

將近午時,已至夏日,姜杉便覆一卷簿冊於面上,躺在藤椅之上,搖搖晃晃。那簿冊寫著《三遷》二字,也不知是什麽內容。

這些日子,他在村裏開了個小私塾,便在這院子上課,教書育人,順便收些學費,小日子過得悠閑。

直到那信使敲了敲門扉,姜杉才將面上書本揭了下來,懶洋洋望向門口,“小哥可是走錯了地方,若要借宿,村頭那間小店才是。”

信使從懷裏掏出信封,揚了揚,“從昌隆來的書信,還請姜杉先生查收。”

姜杉坐起身來,像是微微皺眉,隨後走向門扉,“昌隆來的信件?”

他走到門邊,伸手接過書信,見到其上字跡,立即認出來源,“紅袍兒?他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那信使卻是微微一笑,口中居然用出清脆女聲,“你和鬼見愁交過手,要打聽的行蹤,還不簡單。”

那聲音與水玉一般無二。

姜杉雙眼一眯,“是你?”

信使點了點頭,“是我。”

兩人對視片刻,姜杉隨意笑著,“上次要來殺我,這次倒是成了信使?你可是堂堂鬼見愁刺客,豈不是掉價。”

信使搖了搖頭,“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反正我就在左近活動,為你送送信,也是舉手之勞。”

姜杉哈哈一笑,側開身子,“吃了沒?沒吃進來坐坐?”

信使勾起嘴角,“你敢請我進去?就不怕你家娘子吃醋?”

姜杉微微一愣,隨後正色道:“我怎麽說也是一家之主,在家裏還是有些地位,不,簡直可以說是家教甚嚴!”

卻聽到屋內傳來喊聲,“姜杉!又死哪兒去了?”

姜杉臉色一僵。

信使哈哈大笑,“確實,家教甚嚴啊。”

“得得得,就你話多。”姜杉呸了一口,伸手將信使推遠,“當初就應該讓蠢驢把你砍了,省得今天與我聒噪。”

信使也不著惱,轉身走遠。

姜杉撕了信封,一邊回屋,一邊看著。

信中內容,無非那點事情。山師陰說了近況,主要說了他大婚之事,還提到信封中有一萬兩銀票,算是沒能參加姜杉婚禮的份子錢。

姜杉微笑搖頭,走入屋內。

水玉將飯菜放在桌上,笑著說道:“還有人給你寄信?”

不過幾月時光,水玉面上褪去不少青澀,只是依舊用紗巾圍住脖上創口。

姜杉在桌邊坐下,隨口解釋,“以前的兄弟今日也成了家,這不和我報喜呢。”

他撿著一些無關緊要之事,逗著水玉開心,還取出信封中銀票,遞給水玉。

“算你有良心,沒有偷藏私房錢。”水玉將銀票貼身藏好,雙眼微睜,目光掃過最後幾行,驚道:“他請你去幫忙?”

“放心。”姜杉按住信件,“我不去的。”

水玉聽到這話,眼角彎彎,可她開心片刻,又面泛憂愁,“若是你想去,我也同意,畢竟以相公的才華……”

“我不會去的。”姜杉再次重復,伸手按住水玉手掌,另一只點了桌上油燈,又將信件點燃。

水玉怪道:“你做什麽啊,畢竟是你好友來信。”

“只要與你在一起,就算給我十萬兩,百萬兩,我也不會離開時。況且……”姜杉俯下身子,側耳貼著水玉小腹,“還有個小姜杉在呢。”

“死鬼。”水玉要將姜杉推開。

姜杉反而將她摟住。

兩人其樂融融。

幾日之後,另一封信,送到冀國最北,林火手中。

那信清晨送來。

府中門衛被敲門聲驚醒,等去開了前門,卻沒見到人影,只見到地上一封書信,信封上寫著,“林火與呂烽親啟”。

門衛將信件交給管家,管家送入府中,正遇到晨練林火。

林火比呂烽晚起一些,呂烽已經晨練完畢,回了內院洗去一身汗漬。林火見著那信封,便認出紅袍筆記。

他也不急著擦汗,便坐在院中,撕開信件。

信中內容,與姜杉那封未有太多區別,只是結尾處,有了些許不同。

給姜杉那封,自然是稍稍提了幾句,希望姜杉助他一臂之力。

到了林火這邊,便成了無情嘲諷。

對於蘇丹霞,山師陰可是吹得天花亂墜,仿佛是她仙女墜下凡間,正讓他這牛郎占了便宜,將她納入懷中。

還特意擔憂兩位兄弟的未來,一個蠢驢,一個木頭,怎麽能娶到媳婦?

同時,他也勸兩人不要灰心。雖然他倆既沒他漂亮,也沒他有才,可畢竟天大地大,萬一王八看綠豆,就這麽看對眼了呢?

世界之大,總是無奇不有。

林火看得哭笑不得,心想著這信讓呂烽看見了,還不得騎上快馬,一路南行,沖到山師陰家裏,把他揪出來暴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