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山下花袍望霧峰(第2/3頁)

曹尚宥邁步走遠,“你這蠢驢,終將死於天真。”

呂烽搖了搖頭,並不答話,曹尚宥帶領殘兵,隱入林後。

章昭平策馬而來,停在呂烽身側,他看著呂烽,卻什麽都沒問。

呂烽倒是有些尷尬,摸著鼻子,想要解釋。

章昭平卻從馬上扯下沙袋,擲在呂烽腳邊,“快些幹活。堵了龍江,我還要回去讀書。”

呂烽訕訕一笑,帶領眾門人,填補龍江堤缺。

龍門山下,只是稍顯淩亂,卻無人吵鬧。

姜杉坐在曹家大堂,空蕩蕩的大宅,一人都無。幾乎是在瞬間,姜杉已猜中來龍去脈,卻也無能為力。

有門人喚他,“姜師兄,這曹家人,跑得也太快了些。”

姜杉扯了扯嘴角,“他可不是逃跑,他……”他搖頭苦笑,“這麽做,又是何必……”

門人見他神色不佳,不知該說些什麽,靜靜站在一邊。

姜杉灌了口酒,臉上重拾笑容,問道:“撤離次序可安排下去?”

門人答道:“白師兄正在主持。”

“他做事,我放心。”姜杉又詢問道:“我吩咐的話,你們都說了?”

門人點頭應道:“九霄堅守此地,一步不退。”

姜杉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行至曹宅之外。

曹宅地勢略高,低頭去望,便能見著整座村落。

昨日歡聲笑語,今日卻已成愁雲戚戚。

建設,需數代人畢生之力。

毀滅,只要須臾。

但人們,樂此不疲。

可是天意如此,教人沉淪痛苦輪回?

立於坡上,晨風拂面,寬大花袍裹著瘦弱身軀。

姜杉飲了口酒,酒入腸中,越喝越暖。

權在手,隨意一指,便是無數生死。

披著仁義道德,披著家國大義,披著天意!

為滿私欲,玩弄天意。

何為天意?

面前或許,已有答案。

逃難的人流,駐留腳步,望著九霄弟子趕赴洪堤的背影。

不知不覺,有人站了出來,他們扛起砂石,扛起布袋,或只是赤手空拳。他們沒有選擇離開,而是選擇逆著洪流,與九霄子弟,並肩作戰。

一個,兩個,成百上千。

人流匯聚,終成天意。

姜杉又飲口酒,勾起嘴角。所謂人心,不就是這樣嗎?

他仰起頭,晨光落在臉上,他不是去望朝陽,而是回望山門。

也不知,林火現在如何?

“當!”

金石之音,回蕩林間。

一道人影滾落地上,灰頭土臉。

擡起頭來,發髻散亂,滿身泥濘,竟是虞城。

他單膝跪地,擡頭張望,定格一處,目光怨毒而恐懼。

是誰讓虞城如此狼狽?

是誰讓虞城心含畏懼?

另一道人影,走了過來。

林火!

一手持劍,劍細而銳,另一只手握著一把……

血紅直刀!

拖刀而行,刀尖摩挲地面。

刀柄握在掌心,卻似與血脈相連,暗紅脈絡沿著手掌,擴散至整只小臂。

就連雙眼,都泛有紅光。

這真是林火?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是戳向心頭的尖刀。

壓迫感猶如實質,虞城心口發悶,背脊發涼,仿佛面前根本不是林火,而是擇人而噬的遠古兇獸。

不言而喻,一切古怪,都源於林火掌中直刀。

從他拔刀出鞘的那一刻。

殺意。

如若粘稠血液,彌散空中,嗆得人無法呼吸。

就連林火自己,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個字。

殺!

殺!

殺!

鮮血淋漓。

仿佛此刻,他已化作業火修羅,只為收割人命。

方才勝券在握的虞城,如今毫無還手之力。

林火再次出劍!

攻勢行雲流水,不見絲毫阻礙。

虞城勉強攔下一劍,發麻手臂尚未恢復,赤刀又下撩而至!

已是難以躲避,便要如此放棄?

不甘心!

十數年謀劃,十數年青春付諸於此,就此落敗,虞城絕不甘心!

他怒吼一聲,心中發狠,揮出短劍,勢要與林火以傷換傷。

誰知林火再次變招,刀刃橫擺截住短劍,左手千磨刺到虞城喉間。

紅眼林火,絲毫不懼!

終於,躲不過去了嗎?

凝視林火雙眼,虞城從那雙瘋狂眼眸中,竟然看到一絲愉悅。

這還是他認識的林火嗎?那個質樸少年,為何變成這副模樣?

生死相交之刻,虞城突然想起一個故事。

傳聞,吳煬王所鍛兵刃,有一支細劍,取天外堅石,反復淬煉而成,號做劫劍千磨,越磨越利,百折不彎。世人稱此劍,已是鍛藝極致。

九霄司空氏,有一大師不服,欲與之爭鋒,另鍛一柄直刀,耗費五年,刀成之日,投爐喂刃。

刀若出鞘,必取人命!

號稱。

魔刀·萬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