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山霧朦朧落日缺(第2/2頁)

林火等了他一眼,“你當誰都和你這怪物一樣?”

三人鬥嘴,玩鬧,穿過後院花園,不一會兒,便行到後院僻靜處。

獨立小院,唯有木屋一棟。

楓叔就在其中。

山師陰臉色暗淡,林火與呂烽也自覺閉嘴。

山師陰單手按在門上,尚未推開,便能聞到淡淡藥味。

他站了片刻,才伸手推開房門。

曾老說楓叔中毒頗深,又傷勢沉重,暫時不能見光見風。

三人趕緊入得房中,將門緊閉。

屋內昏暗,門窗緊閉,還塞了遮陽黑布。

房間擺設簡樸,與老爺子那屋相差無幾,除了必備之品,再無他物。

最為顯眼,便是屋中大床。

白紗垂吊而下,木床若隱若現。

而臥在床上之人,便是楓叔。

山師陰走近床邊,卻未掀開白紗,他聽曾老說過,這白紗是為防風邪入內。

他便這樣站著,隔著朦朧,注視靜臥楓叔。

楓叔至今還未醒來。

何時醒來?即便是王伯也說不清楚。

他身中三十余刀,就連曾老也是震驚。別說一般凡人,即便是天位高手,受到如此重傷,也無法從延慶城活到九霄。更別說,還需護著紅袍。

他一身武藝若能保下,此生也是無望天位。

山師陰便這麽看著,不發一言。

林火與呂烽候在一邊,也不知該如何寬慰。

楓叔身上纏滿紗布,左眼覆著白棉,這只招子算是廢了。

“楓叔。”山師陰挪動嘴唇,“我爹可是把我交給你了,你若是這般躺著,可是領不到工錢的。”

他語氣平靜,林火卻能看到他雙拳緊握。

他走上前去,摟住紅袍肩膀。

紅袍綻顏一笑,“我沒事。”

“房裏有些氣悶,我們出去吧。”他回過身來,朝門外走去。

林火與呂烽相視一眼,趕緊跟上。

三人出了木屋,氣氛沉重。

林火說道:“還是快些回去,萬一被王伯發現,少不得責罵。”

“曾大夫已經在找你們了。”

清脆聲音,林火擡眼去看,正見到一席紅氅,亭亭玉立。

林火趕緊上前兩步,“南柯姑娘,怎會在這?”

紅氅退了半步,“我方才就在花園,見著你們朝小院來。”

“是嗎?”林火撓了撓頭,“方才沒見到姑娘。不然,也好打個招呼。”

“你們三人聊得高興,自然不會注意到我。”紅氅不為所動,“我就傳個信,看在你為我趕走那登徒子的份上。”

“姜杉?”林火搖頭說道:“他雖然油嘴滑舌,但也算不上壞人。”

“與我無關。”紅氅皺了皺眉,轉身就走,“快些回去,還能少些責罵。”

林火愣在原地,不知哪裏又說錯了話。

紅氅走遠,呂烽趕緊湊了過來,“你小子蠢得可以,有你這麽和姑娘說話的?”

山師陰也走過來,接口道:“有何關系,那姑娘也不算好看。”

“瞎說什麽呢!”林火臉色一紅,“我覺得,還挺漂亮的。”

“一看就是個雛。”呂烽嫌棄地搖了搖頭,“反正也逃了出來,不如這樣,哥哥帶你們出去喝酒。”

林火看了眼山師陰,連連擺手,“這可不行,王伯說山師陰不能飲酒。”

山師陰挑了挑眉,“無妨,我想喝。”

林火還想說話,被呂烽一把勾住脖頸。

呂烽力大,箍得林火說不出話,“你看病人自己都這麽說,還不從了我們。”

他又一把勾住山師陰,山師陰雖是嫌棄,卻也擺脫不得。

三人勾肩搭背漸漸走遠。

前門自然走不得,可呂烽熟悉地形,三人從後院角落,翻出墻去。

呂烽又將林火的馬車趕來。

借車之事,林火已和山師陰說過。見著自家車馬,紅袍也不驚訝。

呂烽趕車,三人搖晃而去。

冬季夜長日短。

等林火再次鉆出馬車,已經夕陽斜掛。

遠遠望向龍門山,山霧朦朧而起。

落日彤紅,隱在霧後,依山而落。

縹緲霧氣,若在紅玉盤上,畫下條條雲痕。

林火搖了搖頭,從霞光中緩過神來。

而出現在林火面前的,卻是一間熟悉酒館。

門掛“曹”字,九霄書院,只此一家。

三人還未踏入店中,便聽到一個熟悉聲音,“掌櫃,這次還是賒賬可好?”

定睛去看,正看到一身花袍,對著掌櫃連連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