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異丐玄功傷毒婦神偷妙手懾同行

寶象法師背後有七個和尚,其中一人,忽然越眾而出,一伸手就扶穩了那個正在旋轉中的和尚,說道:“師弟,退下!待我向這位大師領教一場。”座中的西域武士識得此人,竊竊私議道:“索聞金鷹宮的七個護法個個都有驚人的武功,這位吉羅遮大師在七大護法中名列第三,他這一出場,可有熱鬧看啦!”

大悲禪師是位武學的大行家,這吉羅遮一伸手扶穩了他的師弟,大悲禪師對他功力的深淺已是了然於胸,心裏想道:“此人功力勝他師弟十倍,但要擊破我的金剛掌力卻也未必能夠;他的武學造詣甚深,難道竟無自知之明,卻還要與我糾纏不休?”

只聽得吉羅遮說道:“達摩祖師的武功精深博大,無所不包,貴我兩派同沾他的恩澤,今日幸得相逢,我再領教你兵刃上的功夫。”意思是說大悲禪師與他的師弟已比過內功,這一項就不必重復了。

大悲禪師精研內功,在兵刃上卻疏於練習,從來也不攜帶兵器,正自躊躇,青城派名宿蕭青峰走了出來,朗聲說道:“今日之會,是以武會友,你們同源異流,份屬同門,盡是你們自己人比試下去,還有什麽意思?再說,大悲禪師你已比過一場,也該歇歇啦。”轉過身來向那吉羅遮說道:“我是中國青城派門下弟子,我們這派的武功和貴國的任何一位祖師都無關聯,咱們比試比試!”

原來蕭青峰不忿這兩個印度和尚擡出達摩,自高身價,看輕中國武術,心裏想道:“他口口聲聲說少林派的武功出於印度,縱然大悲禪師把他也打敗了,那也不足滅他的威風。”是以挺身而出。

蕭青峰的話說得很辛辣,無異以中國武術向他的印度武術挑戰,吉羅遮下不了台,只得說道:“很好,很好,讓我多見識見識貴國的各派功夫,也正是私心所願。”

吉羅遮右手提著一根青竹杖,左手舉起一個金盂缽,說道:“我的兵器就是這兩件隨身法寶,請進招吧!”蕭青峰拔下插在背後的拂塵,再將腰帶解下,“錚”的一聲,那腰帶抖得筆直,精芒耀目,卻原來是一把可作繞指柔的寶劍。

蕭青峰哈哈一笑,說道:“此地是中國疆界,你是客人,中華漢子,素講禮儀,我讓你三招!”

吉羅遮身為金鷹宮護法;一向自大慣了,心中有氣,暗自想道:“你竟敢小視於我,居然要讓我三招,哼,哼,且叫你知道我的厲害!”當下不再打話,青竹杖一起,便點蕭青峰的穴道。

這青竹杖一起,只聽得嘶嘶聲響,就似突然竄出了一條青蛇,擇人而嚙,盤旋飛舞,杖勢飄忽之極。座中不乏點穴名家,都是心中一凜,自愧不如,大悲禪師想道:“他以杖代筆,增加了許多變化,果然是深得達摩祖師點穴法的精髓,雖然未必就勝得過少林寺,卻也不在少林寺之下。”眼看那青竹杖如影隨形,蕭青峰的全身穴道已在他的杖影籠罩之下,不論向哪個方向躲閃都難以閃開。

蕭青峰忽然跨出了一大步,不但不向旁邊躲閃反而筆直的向吉羅遮走去,簡直就似送上去給他點穴一般。卻也奇怪,吉羅遮的點穴從來百無一失,不知怎的,這一次敵人送到跟前,他一點卻竟然點了個空,連自己也莫名其妙。

說時遲,那時快,蕭青峰已到了他的面前,幾乎是鼻子碰著鼻子,吉羅遮大吃一驚,雖然蕭青峰說過讓他三招,但敵人突然來到面前,他不能不防備敵人襲擊,一驚之下,不暇思索,左手的金盂缽就朝著蕭青峰猛罩下去。

這一罩用力過猛,金缽碰著地面,鏗鏘有聲,蕭青峰從從容容的從他身邊踏步而過。吉羅遮一聲大吼,身形拔起,竹杖橫揮,金缽徑壓,竹杖輕靈,金缽威猛,他同時使用兩種兵器,兼具至柔至剛之長,確實可算得是一等一的高手。

蕭青峰這次更怪,不躲不閃,以右腳腳跟為軸,竟在原地上轉了一圈,只聽得“當”的一聲,原來吉羅遮也跟著他轉,青竹杖在自己的金盂缽上重重擊了一下。蕭青峰哈哈笑道:“三招已過,小可要投桃報李了!”軟劍抖得筆直,刷的就是反手一劍。

原來蕭青峰用的是天羅步法,這天羅步法本是源出青城,後來被喬北溟偷學了去,加以演變,精益求精,已勝於青城派原來的步法。當今之世,天羅步法運用得最妙的當推姬曉風,但蕭青峰雖然不及姬曉風,用來對付這從未見過天羅步法的吉羅遮,卻是綽有余裕。

蕭青峰是陳天宇的開蒙師父,挾數十年功力,實是不在大悲禪師之下,這一劍刺出,激動氣流,劍尖上發出嗤嗤聲響,吉羅遮舉缽一擋,“當”的一聲,吉羅遮虎口一陣酸麻,但蕭青峰淩厲的劍招卻也給他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