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孤雛身世謎難解魔女恩仇恨未平

原來谷之華的確收養有一個孤女,這個孤女的來歷十分古怪,直到如今,她的身世還是個難解之謎!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有一天,谷之華的師兄、南丐幫的幫主翼仲牟帶了一個年僅四歲的女孩子上山,央求谷之華收養,並且說出了一段離奇的事情。

翼仲牟有一個不大相熟的朋友,名叫丘巖,此人是河南中牟縣的一個小地主,懂得武功,人還正派,而且少年時候,還曾偷印過呂留良的反清遺作,暗地裏分送給人,是故翼仲牟與他結納。後來清廷嚴厲查究呂留良的遺黨,他才回到鄉下做起紳士來。

翼仲牟浪跡江湖,且又是個叫化子的身份,當然不大方便和他往來,兩人已有相近十年未見面了,丘巖忽然請中牟縣的丐幫弟子送封急信給他,請他到家中一敘。

翼仲牟是個重友情的人,接到這封信,雖然有點奇怪,仍然依約到了丘家。丘巖請他進入內房,一開口便央求他道:“我有一個養女,他的父親是我的佃戶,因病去世,留此孤女,甚是可憐,我沒有兒女,所以收養了她,作為自己的兒女看待。但我現在也年老多病,只怕活不了多久了,你可願意收留這個孤女麽?”

翼仲牟甚感為難,當下只好直言說道:“丐幫向來不收女弟子,我又是個單身的老叫化,我縱然想把她當作女兒,帶在身邊也不方便。說句笑話,難道叫她長大了跟我當女化子麽?吾兄戚友之中,不乏有家有業之人,請一個殷實的人照料她,豈不勝於托我這個老叫化百倍?況且吾兄精神也還健碩,胡為出此不祥之言?”

丘巖見翼仲牟不肯答允,嘆了口氣,似有難言之隱,但卻也不再請求。他早已在房中,擺好了酒菜,當下說道:“既然翼幫主有為難之處,這事就暫且擱過一邊,咱們多年未見,先痛飲一場再說。”

酒過三巡,丘巖又道:“翼幫主雖然不願收留小女,但讓她出來拜見,總可以吧?”翼仲牟哈哈笑道:“老叫化只愁沒有見面禮,對不起令千金。”

丘巖得他答允,便把女兒叫了出來,卻原來是一個年僅三四歲的小孩子,相貌很清秀,但穿的衣服卻有點古怪,那是一件紅緞子小棉襖,最多只合兩歲大的孩子穿,這女孩子雖然生得瘦小,穿在身上,也嫌有點窄了。而且那時方是初秋時分,穿上棉襖,也嫌不合時宜。

翼仲牟正自納罕,丘巖已倒滿了兩杯酒,說道,“你我此會之後,只怕難以再見了,請盡此一杯,我有肺腑之言,要向幫主表白!”

翼仲牟驚疑不定,舉杯說道:“你我道義之交,丘兄,你若當真是有為難之事,小弟自是不能不管!但說無妨!”

丘巖愁眉頓展,哈哈大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道:“我正是要幫主這句說話!誠如幫主所言,你我雖非深交,但我深知你是肝膽照人,一諾千金的風塵豪俠!小弟戚友雖然眾多,可堪信賴者只唯兄台一人而已!此女不但身世可憐,只怕來日尚多災難,我現在已是無力照顧她了,所以明知是不情之請,還望幫主看在你我的交情分上,撫此孤兒,她若得到貴幫的庇護,我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

丘巖的聲音越來越弱,臉上的一團黑氣也越來越濃,翼仲牟大吃一驚,見他搖搖欲墜,連忙將他扶住道:“丘兄,你怎麽啦?”翼仲牟粗通醫理,觸及他的身子,只覺他渾身發熱,再看他的面色,分明是已中了劇毒!

翼仲牟叫道:“丘兄,有話好說,何必如此?解藥在什麽地方,快說!”丘巖只是指指那個女孩,再指指自己的心口,表示自己的心願就只是要翼仲牟庇護這個女孩。

翼仲牟將酒壺一擲,但聽得“碰”的一聲,酒壺碎裂,立即濺起一溜火花,壺中所盛的竟是毒酒!原來丘巖給自己斟的乃是毒酒,給翼仲牟的則是從另一個酒壺中斟出來的。

丘巖以死托孤,翼仲牟自是難過之極,這時丘巖的脈息已將斷絕,身體也從高熱而變為冰涼,此時縱有解藥,也難以救治了。翼仲牟只好在他耳邊說道:“丘兄,我一定會好好安置這個孩子,你還有什麽話,趕快說吧!”

丘巖極力掙紮,斷斷續續地說道:“她身上的棉襖,是她母親給她的。她還有一個兄弟,同時出世的,是陳留縣葉君山收養,也有一件同樣式樣的棉襖,卻是青緞面的,你帶她去找她的哥哥,這兩件棉襖,關系重大,你、你、你要……”

翼仲牟大聲道:“你要我做什麽?”可是丘巖說到此處,已經氣絕,不能回答這句問話了!

翼仲牟一生浪跡江湖,碰到的意外之事不知多少,但卻沒有一件比得上這件事的古怪離奇!

第一件令翼仲牟猜想不透的是丘巖何以而死?若說是為仇家所迫,為何他見了翼仲牟之後,卻不求援,而且臨死也不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