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回雁峰下(第2/10頁)

當然,侯三郎並不是俠義之人,他是為錢而殺人的,沒有錢,哪怕這個豪強罪惡再大,淩辱一方,他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絕不會出手。就是這個強豪土霸欺淩到他的身上,他也忍而受之,頂多給對手一個教訓而已。他的格言,就是沒錢不殺人。

侯三郎是一個性格獨特的人,與一般認錢不認人的殺手不同,更有別於俠義人士。正因為黑豹見他不濫殺無辜,也算是有良心的,在眾殺手中能分清是非黑白,從而在他危難中救了他一命,勸他別再幹殺手這一行,退隱江湖為上。

再說侯三郎走後,聶十八便凜神傾聽四周的動靜。草廬四周並沒有人的走動聲和潛伏屏息之聲,前面進城的路上,也似乎無人行走,在湘江邊的渡口上,卻不時有來往行人的響動和說話聲。聶十八聽不出有半句話是朝著侯三郎一家而來的,暗想:不會是侯三郎疑心太重的吧?過於小心防範,疑神疑鬼,弄得聽到風聲,便是雨落,這個侯三郎!

聶十八其他的聲音聽不到,而盧郎中睡著了的呼吸聲和侯三郎母子夫婦三人在房間裏悄悄的說話聲,他卻聽得清清楚楚。他本來不想去聽他們一家的談話,但那健壯的惡婦突然談到了自己,他不能不聽了。惡婦說:“小猴兒,你就不疑心那小子是樓王打發來授近你的?會驟然向你出手?”

侯三郎說:“你別胡亂疑心了!小哥不論從那一方面來看,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殺手,身上全無半點殺氣,反是一臉的忠厚。他不但不是一個殺手,更是一個初闖道的雛兒,對江湖上的事全然不懂。”

“你不準他扮鍺吃老虎嗎?”

“沒那麽多扮豬吃老虎的人,是不是殺手,怎麽也瞞不過我的一雙眼睛。”

“可是他的內家功夫實在太俊了,使我總不能放心。”

“他的內家功夫怎麽俊了?”

侯老太說:“他內家功夫怎麽不俊了?他用披風角輕輕一拂,就將你健壯像母老虎的婆娘,拂到了屋裏,打爛了碗碗碟碟的,沒一身渾厚的內力,可能嗎?”

侯三郎似乎驚呆了:“真的?”

“為娘看得清清楚楚,不至於那麽若糊塗,為娘更不會騙你。”

侯三郎半晌不能出聲了。侯老太又說:“猴兒,為娘也同意你的看法,那小子不是一個殺手,他沒有殺手的殺氣,為人厚道得很。但他絕不是一般的獵人,也不是一般的人。”

候三郎遲疑地說:“他是一個俠義道上的人。”

“為娘沒其他擔心,就是擔心他是你過去仇家請來的高手,志在殺你報仇。”

半晌,侯三郎搖搖頭說:“娘,似乎不像,他要是的來報仇,早就出手人也不會一擲千金叫盧郎中為你醫治怪病。”

“因為他是俠義道上的人,醫好了我,叫你死無怨言。”

“娘!若真的是這樣,我死在他的手上,真的是毫無怨言了!你們切不可找他尋仇。”

惡婦嚷起來:“猴兒,你以為你死了,我就能獨生嗎?”

侯三郎說:“哎!我是說假如如此,我看那小哥怎麽也不像是仇家請來的人。”

惡婦問:“你那麽相信那小子?”

“我相信。”

“你憑他那一臉的忠厚相?”

“不!因為他是一個俠義人士。”

“俠義人士又怎麽了?俠義人士就不代人報仇嗎?”

“俠義人士是代受害無辜的人報仇,絕不會為作惡一方的土豪強粱報仇。因為我所殺的人,都是罪惡累累的兇徒、惡霸。”

俟老太說:“你們別爭了!憑良心說,那小子是個厚道好心的人,就算那小子是代人來尋仇,他也不會不分是非黑白的,到時,為娘去和他說好了!”

候家一家的爭論,總算平息下來。聶十八聽得請清楚楚,他想不到一件很簡單的事,也變得這麽的復雜起來,看來今後真不可輕易亮出自己的功力才好。這時已是深夜醜時時公,聶十八正打算和衣而睡,驀然間,他一下聽到了有四五個人的腳步聲,朝這裏奔了過來,似乎離這裏有五六裏之遙。一下驚覺,他不由又凝神傾聽。這幾個人的輕功不錯,行程極快,轉眼之間,已離這裏有四裏之地。聶十八一下睡意全消,暗想:這幾個武林中人,是路過這裏還是侯三郎的仇家或是樓主前來尋仇了?怎麽侯三郎為人這麽機警,卻察覺不到的?一家毫無動靜?

漸漸,來人已進入了樹林,離這裏不到一裏之遙,很明顯是奔這裏而來,並不是過路的。聶十八十分為難,自己要不要去告訴侯三郎?使他有所準備?跟著聶十八聽到侯王郎那邊終於有響動了,似乎是侯三郎輕靈地從屋裏躥了出去,聶十八才放下心來。直到來人離這裏一裏地時,侯三郎才警覺得到,看來他的內功並不怎麽深厚,遠不及自己,他一個人,能招架五個來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