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風雲莫測(第4/11頁)

船老大說:“大家別打擾聶少俠了,聶少俠昨天與賊人打鬥了一場,一夜又沒有好好睡過,整夜守在船頭上提防賊人,我們還是讓聶少俠好好睡一下吧。‘’其實昨天夜裏,除了肖郎,大家都緊張地守著,提心吊膽以防賊人再次行劫。尤其是船老大,比任何人都緊張和辛苦,他既要掌船,又要嚴密注視江面和兩岸的情況。

聶十八見船家叫自己好好去睡,問:“前面再沒有賊人嗎?”

“聶少俠,從這裏去清遠縣城,沒有什麽強人出沒了,聶少俠可以放心去睡,到吃飯時,我們再來叫醒聶少俠。”

“不不,我看大家都辛苦了一天一夜,既然沒有什麽賊人了,不如我們就在這裏停泊,休息一天一夜再走好不?”

船老大說:“聶少俠,這裏去清遠縣城不遠,二十來裏水路,要過夜,我們到縣城過夜,會更平安。”

“這樣也好。”

於是船到了清遠後,便停留了半天一夜。船家們養足了精神,第二天一早,往廣州而去。幾天以來,他們經蘆苞、過河口走小塘,船老大對珠江三角洲水網似的河道異常熟悉,他不走西、北江的主道,而走東平道水路,直達廣州城下。一路上風平浪靜,沒發生什麽意外之事。

聶十八最終的目的地終於到達了。當他望見廣州府巍峨而立的城墻時,透了一口大氣,似乎肩上的重擔放下來了。他只要將賀鏢師的那一塊血布交給了馮總鏢師,將賀鏢師的“藍美人在血布中”的一句遺言說出來,就一了百了。為了這一塊血布和這一句莫名其妙的遺言,他千辛萬苦從河南跑到了廣州,途中幾度生死,經霜歷雪,就是利刀架在他的頸脖上,他也沒有說出來。不但沒有向任何強人說出,就是親如父兄的鬼影俠丐吳三和穆家父女三人,也沒有說出來,他對素不相識的賀鏢師,可以說是信守諾言,不負他的遺望。要是聶十八是武林中的俠義人士,他這樣做,沒有感到奇怪,也不為奇。可他只是一個深山中的青年獵人,從來沒有離開過雞公山,一個什麽也不懂的誠實小夥子,竟然做到了連武林俠義人士也不容易做到的事,可以說是古往今來第一人,守信用、重諾言、堅韌不拔、百折不撓、勇敢完成他人之所托,這些中華民族固有傳統的美德,在聶十八身上是充分體現了出來。也許有些人覺得聶十人這樣做太不值得,似乎近於愚蠢。何況又不是什麽親朋好友,只不過是一個臨死又素未謀面的人所托而已。路途又那麽遙遠,不是附近幾裏的事情。聶十八這樣做,既不為名,更不圖利,只是記住他父親的一句話:“人生在世,講求信用,答應別人的事,一定要去做,要麽就別答應。”聶十八就是依從這句話而做人。

聶十八望著珠江河面桅杆如林的船只、高大的城墻、喧嘩的碼頭、如龍的人流,心想:這個廣州府好繁華呵!的確,廣州是嶺南的第一個大府城,它管轄下有十五個縣和一個州,州是連州,十五個縣是南海、番禹、順德、東莞、新安、三水、增城、龍門、香山、新會、興寧、從化、清遠、陽山和連山縣,它是嶺南一地軍事、政治、文化和經濟的中心地,除了是布政司所在地外,中央政府更派了征蠻將軍鎮守廣州,是明朝在南方的重鎮之一。

船泊碼頭時,肖郎對聶十八說:“兄弟,這裏是廣州了,我總算是將你平躉帶到了廣州。你有事就先上岸吧,我卻要找人商量一些買賣之事。”

聶十八心中怔了怔,本想說:你怎不帶我到武威鏢局的?我可不認識路呵!但一想到這位肖大哥只不過是看在山鳳的情份上,才伴著自己來的,人家已是送自己到廣州了,可算是仁至義盡,總能再帶自己去武威鏢局?何況人家有生意要做,不可妨礙了人家的事。便說:“我多謝大哥了。大哥有事請便,我自己會去找人的,不敢再麻煩大哥了!”

肖郎關心地問:“兄弟認識路不?”

“不要緊,我上岸會向人打聽的。”

船老大關心地問:“聶少俠,你去哪裏找人?”“我要去武威鏢局找他們的總鏢頭。”

“哦?武威鏢局是廣州的老鏢局,在杉木欄街,從這裏進城,過兩條街就望見了,這樣吧,我打發阿炳帶少俠去。阿炳,你帶少俠到武威鏢局走一下。”

“是!”阿炳高興地應著。

聶十八問:“你們方便嗎?”

阿炳連忙說:“方便,方便。聶少俠,我帶你去。”

“那辛苦炳哥了。”

阿炳笑著:“這有什麽辛苦啊!一兩條街,說說就到了。”

船老大又叮囑了一句:“阿炳,上岸別貪玩,別將少俠丟失了,小心帶到才好。”

“老大,我知道。聶少俠,來,我們上岸。”阿炳首先從跳板了岸。肖郎面帶似笑非笑的笑容:“兄弟,小心了,恕我有事不能陪兄弟去。兄弟有什麽事,盡管到益友客棧找我好了,我在那裏會呆上四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