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二步行動(第4/5頁)
小方沒有開口,班察巴那已經替他回答:“你是個怪人。”他說,“是個非常奇怪的人。”
“哦?”
“你是個江湖人,是個浪子,常常會為了別人的事去流血拼命。”
小方承認。
“你好酒、好色、熱情、沖動。”班察巴那道,“可是剛才我三次要跟你打賭,你都沒有賭。”
“我不喜歡賭。”
“就因為你不喜歡賭,所以我才奇怪。”班察巴那道,“像你這種人,沒有一個不喜歡賭的。”
“我也喜歡賭。”小方說,“不過我只和一種人賭。”
“你的朋友?”
“不對!”小方說,“我只和朋友喝酒。”
“你只和哪種人賭?”
“仇人!”
“你們通常都賭什麽?”
“賭命。”
班察巴那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卻還是不明白你這個人。”
小方問他:“難道我還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當然有。”班察巴那說,“有很多男人都會把女人看得比朋友重,可是你不同。”
“哦?”
“你對你的朋友實在不錯,可是你對你的女人就實在太錯了。”班察巴那說,“不管是你喜歡的女人,還是喜歡你的女人都一樣。”
“哦?”
“譬如說陽光。她應該可以算是你的朋友。”
小方承認。
“可是這兩天你一直避免和她相見。”班察巴那說,“就因為她是個女人,而且你多多少少有一點喜歡她。”
小方沒有否認。
“還有蘇蘇,”班察巴那說,“不管她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她總算為你生了個孩子,不管她是為什麽來的,現在她總算來了。”
他問小方:“可是你對她怎麽樣?你看見她簡直就好像看見活鬼一樣。只要你一看見她走過來,你就落荒而逃了。”
小方沉默。
可是他並沒有閉著嘴,因為他一直在喝酒,閉著嘴就不能喝酒了。
“還有齊小燕,”班察巴那又說,“不管怎麽樣,我看得出她對你不錯,可是你對她呢?”
他嘆了口氣:“她走了之後,你連問都沒有問過,你根本就不關心她到哪裏去了,根本就不關心她的死活。”
小方忽然放下酒杯,盯著班察巴那:“就算我關心她們又有什麽用?”他問,“我能對她們說什麽?我能為她們做什麽?”
“可是你至少應該表示一下。”
“表示什麽?”
“表示你對她們的關心。”
“你要我怎麽表示?”小方又飲一滿杯,“你要我跪下來,跪在她們面前,求她們原諒我?還是要我用腦袋去撞墻,撞得頭破血流?”
班察巴那不說話了。
小方仿佛已有了酒意:“就算我這麽做了,又能表示什麽?”
他又問班察巴那:“是不是我一定要這麽樣做,才能表示出我們對她們的感情?”
班察巴那無法回答,小方又問他:“如果你是我,你會不會這麽做?”
“不會!”班察巴那終於嘆了口氣,“我不會。”
“你會怎麽做?”
“我也會跟你一樣,什麽都不做。”班察巴那也飲滿一杯,“到了必要時,也許我們會為她們去死。可是這種時候,我們什麽都不會做。”
他的表情也很沉重:“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有時無論什麽事都要去做,有時無論什麽事都不能做。”
“不錯!”小方說,“就是這樣子。”
班察巴那又長長嘆息,舉杯飲盡:“也許這就是我們這種人的悲哀。”
一直站在他們旁邊侍候著他們的呂恭忽然也長長嘆了口氣。
“其實每種人都有他們自己的悲哀。”他說,“像小人這種人,雖然在混吃等死,過一天算一天,可是也一樣有悲哀的。”
“那麽你不妨也說出來。”
“小人不能說。”
“為什麽?”
“因為像小人這種人,無論做什麽都是身不由己的。就算心裏有什麽難受的事,也只有悶在心裏,不能說出來。”呂恭道,“也許這就是我們這種人最大的悲哀。”
他臉上忽然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仿佛忽然下了決心!
“但是無論哪種人,偶爾都會做出一兩件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事,說出一些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來。就算他明明知道說出來之後一定會後悔的,他也非說出不可。”
“你想說什麽?”小方問。
“兩位剛才是不是提起一位齊姑娘?”
“是的。”
“兩位說的那位齊小燕齊姑娘,以前是不是很喜歡打扮成男孩的樣子?”
“是的。”
“如果兩位說的是她,那麽兩位現在已經可以不必再為她擔心了。”
“為什麽?”小方又問。
“因為她現在活得很好。”呂恭笑了笑,笑得很勉強,“也許遠比兩位想象中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