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該下地獄的時候(第3/5頁)

“我明白。”小方說,“所以我們就算明知要下地獄,也非去不可!”

“是的。”

“可是你不能去。”小方說,“你還有別的事要做,你不能冒這種險!”

“是的。”班察巴那說得很坦白,“所以我只有讓你去。”

他盯著小方:“如果我們兩個人之中一定有一個人要死,我也只有讓你去死。”

小方的反應很奇怪。

他既沒有憤怒激動,也沒有反對抗議,只淡淡地說:“好!我去。”

黃金色的屋子,黃金色的墻。黃金色的地,黃金色的屋頂。

屋子裏每樣東西都是黃金色的。

絕對是黃金色的,和純金完全一樣的顏色。絕對完全一樣。

這屋子的四壁和頂部都鍍上了一層純金,地上鋪的是金磚。屋子裏每一樣東西都是黃金所鑄,甚至連桌椅都是,連窗幔都是用金絲編成的。

因為這間屋子的主人喜歡黃金。

每個人都喜歡黃金。可是住在一間這麽樣的屋子裏,就很少有人能受得了。

黃金雖然可愛,但是太冷、太硬,也太無情。

大多數人都寧願住在一間掛著絲絨窗幔的屋子裏,坐在一張有絲絨墊子的軟榻上,用水晶杯喝酒。

這間屋子的主人卻喜歡黃金。

他擁有的黃金也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多得多。

這間屋子的主人就是呂三。

用純金鑄成的椅子雖然冰冷堅硬,呂三坐在上面卻顯得很舒服。

一個人坐在這間屋子裏,面對著這些用純金鑄成的東西,看著閃動的金光,通常就是他最愉快的時候。

他喜歡一個人待在這屋子裏,因為他不願別人來分享他的愉快,就正如他也不願別人來分享他的黃金一樣。

所以很少有人敢闖進他這屋子裏來,連他最親近的人都不例外。

今天卻有了例外。

黃金的純度絕對比金杯中的醇酒更純。

呂三淺淺地啜了一口酒,把一雙保養得極好的指甲,修剪得極幹凈整齊的赤足,擺在對面一張用純金鑄成的桌子上,整個人都似已放松了。

只有在這裏他才會喝酒,因為只有他最親信的人才知道這個地方。尤其是在他喝酒的時候,更沒有人敢來打擾他。

可是今天就在他正準備喝第二杯的時候,外面居然有人在敲門。而且不等他的允許,就已經推開門闖了進來。

呂三很不愉快,但是他表面上連一點點都沒有表露出來。

這並非因為敲門闖進來的人,是他最親近的屬下苗宣。

他表面上完全不動聲色,只不過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就連他聽到他獨生子死在小方手裏的時候,他臉上也沒有露出一點悲傷憤怒的神色。

他不像班察巴那。

班察巴那的臉就像花崗石,從來都沒有表情。

呂三的臉上有表情,只不過他臉上的表情通常都跟他心裏的感覺不一樣而已。

現在他心裏雖然很不愉快,臉上卻帶著很愉快的微笑。

他微笑著問苗宣:“你是不是也想喝杯酒?要不要坐下來陪我喝一杯?”

“不想。”苗宣說,“不要。”

他不像他的主人,他心裏有了事臉上立刻就會露出來。

現在他臉上的表情看來,就好像家裏剛剛失了火。

“我不想喝酒,也不要喝。”他說,“我不是為了喝酒而來的。”

呂三笑了。

他喜歡直腸、直肚、直性子的人。雖然他自己不是這種人,可是他喜歡這種人。因為他一向認為這種人最好駕馭。

就因為他自己不是這種人,所以才會將苗宣當作親信。

他問苗宣:“你是為了什麽事來的?”

“為了一件大事。”苗宣說,“為了那個班察巴那。”

呂三仍然在微笑。

“有關班察巴那的事,當然都是大事。”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你坐下來慢慢說。”

苗宣這次沒有聽他的話,沒有坐下去。

“班察巴那已經把我們一百九十一個分舵都查出來了,而且已經下令調集人手,發動攻擊。”

呂三非但臉色沒有變,連坐的姿勢都沒有變,只是淡淡地問:“他準備在什麽時候發動攻擊?”

“班察巴那一向令出如風。”苗宣說,“現在他既然已下令,不出十天,就會見分曉了。”

呂三也承認這一點:“這個人不但令出如風,而且令出如山。”

他又淺淺啜了一口酒,然後才問苗宣道:“你看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苗宣毫不考慮就回答:“我們現在應該立刻把好手都調集到這裏來。”

“哦?”

“班察巴那屬下的好手,雖然也有不少,但卻要分到一百九十一個地方去。”苗宣說,“我們如果能將好手都調集到這裏來,以逸待勞,以眾擊寡,這一次他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