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斷魂劍斷腸人(第4/5頁)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衣服,連小方都幾乎認不出她就是柳分分。

她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連呻吟聲都發不出,只能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乞憐地看著小方。

她不是要小方救她,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絕對活不下去的。

她只求速死。

小方明白她的意思,小方也知道,如果給她一刀,對她反而是種仁慈的行為。

但是他沒有出手,因為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才是對的。

不管怎麽樣,這個人畢竟還沒有死,誰也沒有權力決定她的死活。

陽光已經扭過頭,不忍再看她。

“我們走吧。”

小方不肯走。

陽光嘆了口氣:“你既然救不了她,又不忍殺她,為什麽還不肯走?”

小方自己也說不出理由。

人性中本來就有很多種情感是無法解釋的,所以每個人都常常會做出一些連自己都說不出理由來的事。

小方只想先把她從樹上解下來。

陽光卻拉住了他的手:“你絕對不能動她。”

“為什麽?”

“因為你只要一動她,別人就知道我們來過這裏,就知道我們走的是這條路了。”

“別人?”小方又問道,“別人又是誰?”

陽光沒有回答,因為“別人”已經替她回答了:“別人就是我。”

聲音是從小方身後傳來的。

小方連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個人就已幽靈般到了他身後。

——從沒有人知道他什麽時候會來,也沒有人知道他什麽時候要走。

小方握緊雙拳,連指尖都已冰冷。

但是他並不覺得意外,因為他早已知道班察巴那絕不會放過他的!

班察巴那臉上已沒有溫柔如春的微笑,神態卻仍然堅強如金,眼神也仍然尖利如錐。

他的手上仍有弓,腰畔仍有箭。

——箭羽上有痛苦之心,倒鉤上有相思之情,充滿欲望直射人心,百發百中的五花神箭。

陽光又在嘆息:“我以為你想不到我會帶他走這條路的,想不到你還是找到了。”

她苦笑:“難怪每個人都說,如果班察巴那要追蹤一個人,就好像獵犬要追一只雞,從來沒有一次追不到的。”

班察巴那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她在說些什麽,一直都在看著吊在樹上的柳分分,忽然問道:“你們知不知道是誰對她下的毒手?”

“你知道?”陽光問,“是誰?”

班察巴那沉默了很久,才說出一個名字:“是金手。”

“金手?金手是什麽人?”

“金手不是一個人,是一個組織,是呂三用黃金收買的組織。”班察巴那道,“金手就是他們用的代號。”

“以前我們為什麽沒聽見過?”

“這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班察巴那道,“鐵翼、衛天鵬、柳分分,都是這組織中的人。”

“柳分分既然也是這組織中的人,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付她?”

陽光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小方卻知道。

“因為她曾經出賣過他們!”

在那掛著黑色鷹羽的帳篷中,她要她的同夥每個人都留下了一只手。

現在小方明白,那次蔔鷹為什麽會輕易放過柳分分了。

他算準她的同夥一定會對付她的。

班察巴那的瞳孔在收縮,眼神更銳利,忽然冷笑:“想不到他們居然還留在這裏沒有走。”

陽光又問:“他們故意把柳分分吊在這裏,是不是故意向我們示威?”

她自己替自己回答:“一定是的,所以你應該趕快去找他們,給他們一點顏色看。”

她又拉住小方的手,拉著小方往他們歇馬的地方走。

“我們也應該走了。”

班察巴那卻已橫出金弓,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走,他留下。”

“你要他留下來幹什麽?”陽光故意裝作不懂,“是不是要他陪你喝酒?”

“不是!”

這問題本來不必回答的,班察巴那卻回答了,回答得嚴肅而慎重。

陽光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你當然不是要他陪你喝酒,你要殺人時從不喝酒。”

班察巴那承認,他的眼中已露出殺機:“你明明知道,為什麽還要問?”

“因為我希望你只不過是要他陪你喝杯酒而已。”陽光的態度也變得同樣嚴肅慎重,“因為你是絕對殺不了他的。”

班察巴那冷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冷笑道,“你們兩個人不妨一起出手,只要能殺了我,你可以帶他走。”

他一字一字接著道:“只有殺了我,你才能帶他走。”

陽光又嘆了口氣:“你錯了,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根本不想殺你,但是你也絕不能殺他,否則……”

“否則怎麽樣?”

班察巴那道:“他要走時,誰也攔不住他;我要殺人時,也同樣沒有人能攔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