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慘 敗(第2/5頁)
他的聲音極平靜,可是每句話、每個字,都帶著種令人冷入骨髓的寒意,就像是來自地獄群鬼的毒咒。
蔔鷹臉上還是全無表情。
“很好。”他淡淡地說,“我會給你最好的傷藥,讓你好好地活下去。”
衛天鵬握刀的手上青筋暴起,已準備揮刀砍下去。
蔔鷹忽又喝止:“等一等!”
“還要等什麽?”
“我還要讓你看一件事。”蔔鷹道,“你看過之後,才會知道你自己這一次來得多麽愚蠢!”
蔔鷹揮手下令,所有的貨物立刻全部都堆積到帳篷前,每一包貨物都打開了。
沒有黃金。
“黃金根本不在這裏。”蔔鷹道,“你根本不該來的,這件事你做得不但愚蠢,而且無知,你自己也必將後悔終生!”
衛天鵬靜靜地聽著,全無反應,等他說完了,才冷冷地問:“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沒有了。”
“很好。”衛天鵬忽然冷笑,“其實連這些話你都可以不必說的。”
他揮刀。
刀鋒劃下時,外面馬背上的七十戰士忽然同聲慘呼。
七十個人,七十條手臂,都已被他們背後的人擰斷。
用最有效的手法擰斷,一擰就斷。
他們本來的確都是久經訓練、百戰不死的健兒,可是這一次他們竟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戰馬驚嘶,奔出營地,轎子也已被擡走,三頂轎子都被擡走。
蹄聲漸遠、漸無,歡飲高歌也不復再有,連燃燒的營火都已將熄滅。
天已快亮了。
黎明前總有段最黑暗的時候,帳篷裏的羊角燈仍然點得很亮。
宋老夫子“醉了”,嚴老先生“累了”,該走的人都已走了。
小方還沒有走。
但是他也沒有坐下來,他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別人的來去,也沒有注意到蔔鷹和班察巴那的存在。
他的人明明在這裏,卻又仿佛到了遠方,到了遠方一個和平、寧靜、無恩無怨無情無愛的地方。
蔔鷹凝視著他,忽然問:“你是不是認為我不該做得這麽絕?”
沒有回答。
“我不管你怎麽想,只要你明白一點。”蔔鷹道,“敵我之間,就像是刀鋒一樣,既無余情,也無余地,我若敗了,我的下場一定更慘。”
他慢慢地接著道:“何況這一次本來就是他們來找我的,我們既然不能不戰,要戰,就一定要勝;要戰勝,對敵人就絕不能留情。”
這是不變的真理,沒有人能反駁。
蔔鷹道:“這道理你一定也明白。”
小方忽然大聲道:“我不懂。”
他看來就像是忽然自噩夢中驚醒:“你們做的事,我全都不懂。”
班察巴那蒼白英俊的臉上已有很久未見笑容:“你不懂我們為什麽一定要他們將那第三頂轎子擡走?”
“你們為什麽?”小方早已想問這句話。
班察巴那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
“你不懂,只因為有很多事你都聽不見,有很多事你都看不見。”
他不讓小方開口,因為他一定要先將自己應該說的話說出來。
“你不懂,只因為你還年輕,還沒有經過我們這麽多慘痛的經驗。”班察巴那的態度嚴肅而誠懇,“如果你也跟我們一樣,也曾在這塊大地上生活了二十年,幾乎死過二十次,那麽你也會聽見一些別人聽不見的事,也會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事了。”
他的態度使小方不能不冷靜下來。
“我聽不到什麽?”小方問,“你們又聽見了什麽?看見了什麽?”
“那頂轎子比其他兩頂都重了一點。”班察巴那道,“而且轎子裏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蔔鷹替他接下去說:“是兩個女人的呼吸聲,其中有一個的呼吸已經很微弱。”
小方已經發現自己應該學習的事還有很多,遠比他自己本來的想象中多得多。
不過他還是要問:“你們怎麽知道轎子裏是兩個女人?女人的呼吸難道也跟男人有什麽不同?”
“沒有什麽不同。”
“我們知道轎子裏是兩個女人,只因為那頂轎子只比搜魂手坐的那頂重了一點。”
蔔鷹又道:“我們是從擡轎子人的腳帶起的塵沙上看出來的。”
這次是班察巴那替他接著說了下去:“轎子的質料和重量都是一樣的。”班察巴那道,“搜魂手練的是外功,人雖然瘦,骨頭卻重,而且他很高,大概有一百二十斤。”
“那兩個人加起來最多只比他一個人重二三十斤。”
班察巴那下了個很奇怪的結論:“這個重量剛好是她們兩個人加起來的重量。”
小方當然立刻就問:“她們兩個人?哪兩個人?你知道是哪兩個人?”
“我知道。”班察巴那道,“其中一定有一個是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