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第四十六章 七海漁子

這“七海漁子”韋傲物右手一抖,將網裏的“五茫珠”全都抖落在地上,哈哈一笑道:“朋友是黑道還是白道的?是不是‘蕭三爺’的門下?不妨先亮個‘萬兒’。朋友,黑夜裏竊聽我兄弟們的談話,是為著什麽,沖著什麽來的,也請告訴我姓韋的一聲,韋某雖不才,但好歹也得給朋友一個交代。但朋友若這麽藏頭露尾的,可就顯得有點不夠交情啦,那就別怪韋某也不夠朋友。”

這韋傲物笑容滿面,但講出來的話,可是句句都帶著極重的分量!

蕭南蘋心裏雖已有了怯意,但口頭上仍不肯示弱,也冷笑一聲道:“天下路天下人走得,這條道又不是你們買下來的,我為什麽不能走。”

她又冷笑一聲,道:“我是走道的,誰要偷聽你們談話。什麽交情不交情,我不懂!”

她一面說著話,一面心裏更慌,因為這時遠遠又有兩個人奔來。自己孤身一人,光是這兩人,自己已經不能應付了,此刻人家又來了幫手,萬一言語一個弄僵,動起手來,自己可就得吃虧。

但是她自幼嬌縱成性,行走江湖時,人家就是不畏懼她的武功,就沖著她這份漂亮,再加上她爹爹“蕭三爺”的名頭,也得讓她三分,是以也就更養成了她這種嬌縱的脾氣。

此刻她心裏雖已軟了下來,但言辭上,卻仍然硬得很,不肯饒人。

那多手真人和七海漁子,同時陰惻惻一聲冷笑。

謝雨仙搶先冷笑道:“那麽閣下就請將聽過我兄弟談話的兩只耳留下來,不然……”

他又冷笑一聲。

這時後來掠來的人影,已站到韋傲物身後,在夜色中看了蕭南蘋一眼,忽地附耳朝韋傲物低語了幾句。

蕭南蘋此時已自全神戒備,目光瞬處,她看到掠來的是兩個穿著長道袍的年輕漢子,想必是先前在終南山上喬裝道士的天爭徒眾。

她一向專門削人家的耳朵,此時卻被人家要自己削去耳朵,心裏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眼睛望著謝雨仙,看看他冷笑過後,還會說出什麽話來,還是一言不發,就向自己動手。

哪知謝雨仙冷笑了幾聲,還沒有說話,那七海漁子韋傲物卻已經大步向前跨了一步,連聲大笑著,竟朝蕭南蘋當頭一揖。

這一下不但蕭南蘋為之愕住,那多手真人也不禁色變,不知道這七海漁子忽然對人家作起揖來,究竟是為著什麽。

他哪裏知道那兩個身穿道袍的天爭教徒,先前在終南山入山的路上,曾經見過伊風和她之面,後來伊風突然現身,驚走了來自青海的錢翊和多手真人等十余個名劍手時,他們也曾目睹。

他們後來聽到了多手真人等人的話,自然以為伊風就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面的教主,此刻也自然以為蕭南蘋是教主的朋友。

是以他們對七海漁子一說,七海漁子便立時前倨而後恭起來。

韋傲物長笑過後,突地一整臉色,莊容向南蘋說道:“先前冒犯之處,請閣下恕罪。只是韋某卻有一事請教:今晨與閣下同行之人,與閣下可是素識,此刻到哪裏去了?”

這韋傲物聽了他門下的弟子的話,此刻言辭之中,竟還保留著三分,果然不愧是老江湖!

蕭南蘋又何嘗是笨人。心中一轉,也知道了人家話中之意,心念數轉之下,卻故意鐵青著臉,冷笑著說道:“與我同行,自是我友,不過我卻不會去管人家的行動,他到哪裏去了,我也不知道。朋友們如是那人的朋友,自然無話可說,朋友們若和那人有著梁子,區區雖然不才,卻也可以代那人接著。”

她玲瓏剔透,故意裝著不知道此事的究竟,先將對方套住。

韋傲物哈哈一笑,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兄弟是什麽人,朋友難道還會不知道?閣下既然不肯相告,韋某只得先將朋友留住。”

這七海漁子不但武功自成一派,而且為人機智深沉,在天爭教下,他是教主的智囊,此次終南山之變,也是這位人物一手策劃。

他對此事,本就有著懷疑,是以先前才會和謝雨仙發生爭執。蕭南蘋此刻若編個謊話,倒也好了,她卻偏偏也賣弄機智,哪知聰明卻被聰明誤,試想她若真是天爭教主的朋友,此刻哪會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而說出這種話來?

韋傲物疑念一生,說話之間,身形已動,手裏的金絲漁網微抖,如使一堵金墻,向蕭南蘋當頭壓了下去。

這一變變得又極其突然,蕭南蘋大驚之下,嬌軀一轉,身子方溜開幾步,哪知那片金絲漁網,方向一轉竟橫著向她卷去。

蕭南蘋動手的經驗,雖已可算不少,但這種霸道的外門兵器,她倒還是第一次遇上,腳步一錯,只得再避開,連還手之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