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排場十足的張好兒(第3/5頁)

楊凡忍住笑,道:“有時候是的。”

田思思道:“是誰的新娘子?”

楊凡道:“很多人的。”

田思思道:“一個人怎麽能做很多人的新娘子?”

楊凡上下看了她兩眼,道:“你真的不懂?”

田思思撅起嘴,道:“我要是懂,為什麽問你?”

楊凡嘆了口氣,道:“她當然可以做很多人的新娘子,因為她一天換一個新郎。”

開飯鋪的人,大多都遵守一個原則:有錢的就是大爺。

無論你是婊子也好,是孫子也好,只要你能吃得起二十兩銀子一桌的酒席,他們就會像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你。

店裏上上下下的人已全都忙了起來,擺碗筷的擺碗筷,擦凳子的擦凳子。

碗筷果然都是全新的,比田思思用的那副碗筷至少強五倍,連桌布都換上了做喜事用的紅巾。

田思思的臉比桌布還紅,她總算明白婊子是幹什麽的了。

那些人剛才說的話,到現在她才聽懂。

她只希望自己還是沒有聽懂,只恨楊凡為什麽要解釋得如此清楚。

“這豬八戒想必也不是個好東西,說不定也做過別人的一夜新郎。”

這豬八戒是不是好人,其實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但也不知為了什麽,一想到這裏,她忽然就生起氣來,嘴撅得簡直可以掛個酒瓶子。

“這張好兒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究竟好在什麽地方?”

她又不免覺得好奇。

千呼萬喚始出來,姍姍來遲了的張好兒總算還是來了。

一輛四匹馬拉著的車,已在門外停下。

剛走進雅座的幾個人,立刻又沖了出來。

掌櫃的和夥計早都已彎著腰,恭恭敬敬地等在門口,腰雖然彎得很低,眼角卻又忍不住偷偷往上瞟。

最規矩的男人遇到最不規矩的女人時,也會忍不住要去偷偷瞧兩眼的。

過了很久,車門才打開,又過了很久,車門裏才露出一雙腳來。

一雙纖纖瘦瘦的腳,穿著雙軟緞子的繡花鞋,居然沒帶襪子。

只看到這雙腳,男人的三魂六魄已經飛走一大半。

腳剛沾著地,又縮回。

立刻有人在車門前鋪起了一條鮮紅的地氈,跟著馬車來的,除了那兩個孩子外,好像還有七八個人。

但這些人是男是女,長得是什麽樣子,誰也沒有看見。

每個人的眼睛都已盯在這雙腳上。

腳總算下了地。

這雙腳旁邊,還有兩雙腳。

兩個花不溜丟的小姑娘,扶著張好兒走下了馬車,慢慢地走了進來。

她一手捧著心,一手輕扶著小姑娘的肩,兩條柳眉輕輕地皺著,櫻桃小嘴裏帶著一聲聲嬌喘。

“張好兒果然好得很。”

她究竟好在哪裏呢?誰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這樣的一定是好的,沒有理由不好,非好不可。

她的確很漂亮,風姿也的確很優美。

但田思思左看右看,愈看愈覺得她不像是個真人。

她的臉雖漂亮,卻像是畫上去的,她風姿雖優美,卻像是在演戲。

她扮的也許是西施,但田思思卻覺得她像是個東施。

布袋戲裏的東施。

她這人簡直就像是個假人。

奇怪的是,屋子裏的男人眼睛卻都已看得發直,就連豬八戒那雙又細又長的眼睛,都好像也變得有點色迷迷的。

田思思真想把這雙眼睛挖出來。

張好兒走起路來也很特別,就好像生怕踩死螞蟻似的,足足走了兩三盞茶工夫,才從門口走到掌櫃的為她擺好的座位前。

等她坐下時,每個人都忍不住長長吐出口氣,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因為她扭得那麽厲害,叫人忍不住為她提心吊膽,生怕她還沒有走到時腰已扭斷,骨頭就已扭散。

張好兒的眼睛卻好像是長在頭頂上的,根本沒有向這些人瞧過一眼。

她剛坐下,四熱葷就端上了桌子。

這桌酒席原來只有她一個人吃。

可是她只不過用筷子將菜撥了撥,就又將筷子放下,就好像發現菜裏面有只綠頭蒼蠅似的。

每樣菜都原封不動地端下去,好像每樣菜裏面都有只蒼蠅。

到最後她只吃了一小碗稀飯,幾根醬菜。

醬菜還是她自己帶來的。

“既然不吃,為什麽要叫這麽大一桌菜呢?”

“我們姑娘叫菜只不過是叫來看看的。”

這就是派頭。

男人們簡直快瘋了。

女人喜歡有派頭的男人,男人又何嘗不喜歡有派頭的女人?

“能跟派頭這麽大的女人好一好,這輩子也算沒有白活了。”

牛大爺只覺心裏癢癢的,忍不住跨大步走了過去,用最有豪氣的姿勢抱了抱拳,笑著道:“可是張姑娘?”

張好兒連眼皮都沒有擡,淡淡道:“我是姓張。”

牛大爺道:“我姓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