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小姐與豬八戒(第4/8頁)
田思思想擡頭去看看,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她到底還是個沒出嫁的大姑娘,而且和這家人又不熟。
誰知新郎官的腳卻向她走了過來,而且就停在她面前。
田思思剛覺得奇怪,忽然聽到屋子裏的人都在拍手。
有的還笑著道:“這兩位倒真是郎才女貌,天成佳偶。”
又有人笑道:“新娘子長得又漂亮,又有福氣,將來一定是多福多壽多孩子。”
田思思又用眼再去瞟,地上只有新郎官的一雙腳,卻看不到新娘子的。
她忍不住悄悄拉了拉那老頭子的衣角,悄悄道:“新娘子呢?”
老頭子笑了笑,道:“新娘子就是你。”
“新娘子就是我?”
田思思笑了,她覺得這老頭子真會開玩笑,但剛笑出來,忽然又覺得有點不對,這玩笑開得好像未免太過火了些。
屋子裏的人還在拍著手,笑笑道:“新娘子還不趕快站起來拜天地,新郎官已經急得要入洞房了。”
新郎官的一雙腳,就像是釘在地上似的,動也不動。
田思思終於忍不住擡頭瞧了一眼。
只瞧了一眼,她整個人就忽然僵硬,僵硬得像是塊木頭。
她的魂已又被嚇飛了!
新郎官穿著大紅的狀元袍,全新的粉底靴,頭上戴的是載著花翎的烏紗帽,裝束打扮,都和別的新郎官沒什麽兩樣。
可是他的一張臉──天下絕對找不到第二張和他一樣的臉來。
這簡直不像是人的臉。
陰森森、冷冰冰的一張臉,全沒有半點表情,死魚般的一雙眼睛裏,也全沒有半點表情。
他就這樣動也不動地站著,眨也不眨地瞧著田思思。
田思思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好像就已經站在這裏了!
葛先生!
這新郎官赫然竟是葛先生!
田思思只覺自己的身子正慢慢地從凳子上往下滑,連坐都已坐不住,牙齒也在“咯咯”地打著戰。
她覺得自己就活像是條送上門去被人宰的豬。
人家什麽都準備好了,連洞房帶龍鳳花燭,連客人帶新郎官全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她自己送上鉤。
她想哭,哭不出;想叫,也叫不出。
葛先生靜靜地瞧著她,緩緩道:“我已問過你二次,打算什麽時候成親,你既然不能決定,就只好由我來決定了。”
田思思道:“我……我不……”
聲音在她喉嚨裏打滾,卻偏偏說不出來。
葛先生道:“我們這次成親不但名正言順,而且是明媒正娶。”
那老頭子笑道:“不錯,我就是大媒。”
那兩個婦人吃吃笑道:“我們是喜娘。”
葛先生道:“在座的都是證人,這樣的親事無論誰都沒有話說。”
田思思整個人都像是已癱了下來,連逃都沒有力氣逃。
就算能逃,又有什麽用呢?
她反正是逃不出葛先生手掌心的。
“但我難道就這樣被他送入洞房麽?”
“咚”的一聲,她的人已從凳子上跌下,跌在地上。
突聽一人道:“這親事別人雖沒話說,我卻有話說。”
說話的是個矮矮胖胖的年輕人,圓圓的臉,一雙眼睛卻又細又長,額角又高又寬,兩條眉毛間更幾乎要比別人寬一倍。
他的嘴很大,頭更大,看起來簡直有點奇形怪狀。
但是他的神情卻很從容鎮定,甚至可以說有點瀟灑的樣子,正一個人坐在右邊桌上,左手拿著酒杯,右手拿著酒壺。
酒杯很大。
但他卻一口一杯,喝得比倒得更快,也不知已喝了多少杯了。
奇怪的是,別人剛才誰也沒有看到屋子裏有這麽樣一個人。
誰也沒有看到這人是什麽時候走進屋子,什麽時候坐下來的。
突然看到屋子裏多了這麽樣一個人,大家都吃了一驚。
只有葛先生,面上還是全無表情,淡淡道:“這親事你有話說?”
這少年嘆了口氣,道:“我本來不想說的,只可惜非說不可。”
葛先生道:“說什麽?”
這少年道:“這親事的確樣樣俱全,只有一樣不對。”
葛先生道:“哪樣不對?”
這少年道:“新娘子若是她的話,新郎官就不該是你。”
葛先生道:“不該是我,應該是誰?”
這少年用酒壺的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是我。”
02
“新郎官應該是他?他是誰?”
田思思本來已經癱在地上,聽到這句話,才擡起頭來。
這矮矮胖胖的少年也正在瞧著她。
田思思本來不認得這個人的,卻又偏偏覺得有點面熟。
這少年已慢慢地接著道:“我姓楊,叫楊凡,木易楊,平凡的凡。”
他看來的確是個平平凡凡的人,只不過比別的年輕人長得胖些。
除了胖之外,他好像沒有什麽比別人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