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肝膽相照(第3/10頁)

這祠堂中情況怎會變成如此模樣?

金無望又怎會變成如此模樣?

王憐花、金不換都到哪裏去了?

朱七七一眼瞧見金無望的臉,接著,她又瞧見他的手——他一條右臂竟已被生生砍斷了。

血,流滿了鮮血,一身都是鮮血。

朱七七“呀”一聲驚呼了出來。

難怪沈浪不理她,沈浪此刻正以手掌按著金無望的胸口,正以綿長的內力,來延續金無望已將中斷的性命。

朱七七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金大哥,金大哥,金大哥,你怎會如此,是誰害了你的?”

她想放聲悲呼,放聲痛哭,但她卻只有咬著牙,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她眼淚又似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下。

這一次,她眼淚是為金無望流的。

“金大哥,你不能死,求求你,莫要死……”

她暗中默禱,全心全意。

“沈浪,求求你,救活他吧,我相信你必能救活他的。”

呻吟,一聲,兩聲……

金無望終於發出了呻吟,發出了聲音。

沈浪蒼白、凝重、沉痛的臉上,早已流滿汗珠,直到此刻,他嘴角的肌肉才松懈下來。

他暗中松了口氣,金無望終於活回來了。

天色,已在不知不覺間大亮了。

漸漸,金無望有了呼吸,胸膛有了起伏。

朱七七緊握著拳,緊咬著牙——她也用出了全身氣力,她自己似乎也正陪著金無望掙紮在生死邊緣上。

終於,金無望睜開眼來。

他目中再也沒有昔日那利劍般的神光,他黯淡的目光,空虛地四下轉了轉,然後便瞧在沈浪臉上。

他掙紮著顫聲道:“……沈……”

沈浪趕緊道:“金兄,莫要說話,好了,什麽事都沒了。”

金無望不再說話。

但他那雙眼睛,卻道出了敘不盡的沉痛、悲憤與傷感,也道出了敘不盡的感激、寬慰與歡喜。

他已自死亡中回來,他平生摯友已在他身旁。

他嘴角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又緩緩閉起了眼睛——方才的惡戰,如今想來實如噩夢一般。

但他覺得方才的惡戰,流血,全都是值得的——若不是方才的惡戰,沈浪或者已中了王憐花的奸計。

朱七七也長長松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地問道:“金大哥,已沒事了麽?”

沈浪道:“哼。”

他還是沒有好臉色給朱七七,但朱七七卻只得忍受了,緩緩將頭湊到金無望耳畔,輕輕喚道:“金大哥……”

沈浪冷冷道:“走開,莫要吵他。”

朱七七退回身子,垂下頭,幽幽道:“我又沒有吵他,我……我……”突似想起什麽,趕緊在身上左摸右摸,終於摸出了個錫紙包,喜道:“我這裏有藥。”

沈浪道:“什麽?”

朱七七道:“這救傷的藥,據說還是皇宮大內的,是我爹爹花了不少心血求來的,我臨走時偷了一包……”

沈浪道:“拿來。”

朱七七道:“一半外敷,一半內服。”

金無望服了藥,臉色早已好轉了些,朱七七忙著添了些柴火,火堆又旺旺地燃燒起來。

在火光中,金無望的臉上,仿佛已有了些紅潤之色。

他又張開眼,又瞧著沈浪,目光中滿是感激之色,但口中卻未說出半個謝字,只說道:“好,你終於來了。”

沈浪也終於能笑了,笑道:“小弟來了,你……你還是莫要說話,說話傷神。”

金無望道:“你放心,我已死不了。”目光又四下一轉,瞧見朱七七,一笑,但笑容很短,立刻消失,目中又燃起仇火,嘶聲道:“王憐花呢?”

沈浪道:“未見著他。”

金無望恨聲道:“這惡賊……惡賊。”

朱七七忍不住道:“金大哥可是被這惡賊們傷的?”

金無望道:“他雖傷了我,自己也未必好受。”

朱七七道:“這究竟……”

她本想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但瞧了沈浪一眼,立刻改口道:“究竟……說話傷神,金大哥你還是歇歇吧,慢慢再說。”

她竟將自己的性子壓了下去,這的確是難得的事——她偷眼去瞧沈浪,只希望沈浪給她一絲贊許的微笑。

沒有微笑,一絲微笑也沒有,沈浪根本沒瞧她。

就連金無望都沒有瞧她,這種被人輕視、被人冷淡的滋味,她簡直不能忍受,但她卻又不得不忍受。

只聽金無望對沈浪道:“這件事,悶在心裏,我更難受,你還是讓我說出的好。”

沈浪含笑道:“金兄若是自覺可以說話,就說吧。”

金無望道:“我一路追來此地,嗅得肉香,闖入祠堂,哪知這祠堂卻是個害人的陷阱,我一入祠堂便中計被擒。”

朱七七立刻瞧著沈浪笑道:“什麽事都瞞不過沈浪,他嗅得肉香,立刻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