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同入牢籠(第4/10頁)

長衫人道:“這其中自有不同的。”

朱七七道:“我……我……”

長衫人道:“你究竟怎樣?”

朱七七心一橫,嘶聲大呼道:“我不願意,死也不願意,你叫這惡狗撕光我的衣服,淩辱我,我還是不願意,你們……你們要怎樣,就怎樣吧,反正這身子已不是我的了,但我的心,你們這群惡狗誰也休想碰一碰。”

她口中嘶聲大呼,眼淚早已如雨而下。

那長衫人默然半晌,似乎也被她這種激烈的性子驚呆了——他未發令,那大漢自也不敢動手。

過了半晌,長衫人方自緩緩道:“大黃,送她入地牢,讓她好好想想。”

是地牢,又是囚禁,又是絕望,厄運似乎對朱七七特別多情,總是接連不斷地照顧到她身上。

天下所有的地牢,都是陰森、潮濕而黝黯的,這山巔華宅的地牢,其陰森潮濕更在別的地牢之上。

那大漢果然全無憐香惜玉之心,在地牢上的洞口就將朱七七重重摔了下去,摔在堅冷石板的地上。

這一摔直摔得朱七七全身骨頭都似被摔散了——她一聲慘呼尚未出口,人已當時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暈迷之中,只覺有個親切而熟悉的語聲,在她耳畔輕輕呼喚,呼喚著道:“七七……七七……醒來。”

這語聲縹縹緲緲,像是極為遙遠。

這語聲雖因長久的痛苦,痛苦的折磨而變得有些嘶啞,但聽在朱七七耳裏,卻仍是那麽熟悉。

她心頭一陣震顫,張開眼來,便瞧見一張臉,那飛揚的雙眉,挺秀的鼻子,那不是沈浪是誰。

朱七七一顆心似已跳出腔外,她用盡全身氣力,擡起雙手,勾住沈浪的脖子,顫聲道:“沈浪,是你,是你。”

沈浪道:“七七,是我,是我。”

朱七七熱淚早已奪眶而出——這是驚疑的淚,也是歡喜的淚,她滿面淚痕,顫聲地道:“這……這是真的?不是做夢?”

她拼命抱緊沈浪,仿佛生怕這美夢會突然驚醒。

沈浪道:“是真的,不是做夢。”

朱七七道:“我早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我真的早就知道……你絕不會讓我受惡人欺負,你一定會救回我的。”

沈浪默然半晌,黯然嘆道:“但我並未救出你……”

朱七七心神一震,失聲道:“什麽,你並未救我?那……那我怎會見到你,莫非……莫非你也被關在這地牢中了……”

這問題已無須沈浪答復,只因她此刻已瞧見那巖石砌成的牢壁——沈浪竟早已被人關在這地牢中了。

這發現宛如一柄刀,“嗖”地,刺入朱七七心裏,沒有流血,也沒有流淚,只因她連血管與淚腺都已被切斷。

她整個人,完完全全,都已被驚得呆在當地。

沈浪嘴角也早已失去他那份慣有的、瀟灑的微笑。

他黯然垂首嘆道:“我實在無能……我……我實在無用,你想必也對我失望得很,早知……唉,我死了反而好……”

朱七七突又淚如泉湧,顫聲呼道:“不,不,不,你不能死,你不會死的,我只要能見著你,我已完全心滿意足了,我怎會失望?”

沈浪道:“但……但在這裏……”

朱七七道:“不要說話,求求你不要說話,緊緊抱著我,只是緊緊抱著我,只要你緊緊抱著我,我,我……什麽都不管了。”

這是真的,在沈浪懷抱中,她真的什麽都已忘懷。

金無望的體貼,熊貓兒的激情,她真的已全都忘得幹幹凈凈,她甚至也已忘記就在片刻前,她還要跟著熊貓兒一起死的。

她熱情,她也多情,別人對她好時,她就會不顧一切去回報那人,但那只不過都是一時熱情的激動而已。

但她對沈浪的情感,卻似一根柔絲,千纏百繞,緊縛住她,那真的糾纏入骨,刻骨銘心,掙也掙不開,斬也斬不斷。

黝黯的地牢,光線有如墳墓中一般灰暗,陰森的濕氣寒氣,正浮漫而無情地侵蝕著人的生命。

但在沈浪懷中,朱七七卻宛如置身天上。

她絮絮地訴說著她的遭遇,她的痛苦,她的思念——仿佛只要能向沈浪訴說,她所遭受的一切便都有了報償。

沈浪卻只是不住長嘆,垂首無語。

此時此刻此地,他又有什麽話好說。

朱七七仰首望著他,在秋霧般慘淡淒迷的光線中望著他,幾番嘴唇啟動,幾番欲言又止。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道:“你……你是怎麽……來的?”

沈浪黯然道:“迷藥,我再也未想到,在那荒林野店裏所喝的一碗豆漿中,也有迷藥,唉!一招失算,大錯便已鑄成,等我醒來時,已在這裏了。”

朱七七流淚道:“你一定受了許多苦,你瞧……就連你的聲音都已被那班惡賊折磨成如此模樣,我恨……我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