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君子的心 (第4/6頁)

屠嘯天的人看來雖然土頭土腦,甚至已有些老態龍鐘,但出手卻當真是又狠、又準、又快!

趙無極自恃身份,故作從容,出手一向好整以暇,不求急進,但瞧見屠嘯天這一招攻出,他手腕突也一震,精鋼軟劍夾帶著銳風,斜斜劃向蕭十一郎右頸後的大血管,只要這一劍得手,蕭十一郎必將血流如注,至死無救。

那邊海靈子還未等喘過氣來,就又揮劍撲上。

海南劍法本以辛捷狠辣見長,海南門下的劍客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是立刻要取人性命的殺手!

蕭十一郎自出道以來,從未敗過,無論誰能殺了他,都是件了不起的事,無名的人必將立刻成名,有名的人名聲必將更響,是以這三人都在爭先出手,像是生怕被人搶去了這份光彩。

只聽又是“叮”的一響,火星四濺。

海靈子的劍竟迎上了趙無極的劍鋒。

蕭十一郎的人卻已自劍鋒下滾了出去。

雙劍相擊,海靈子和趙無極的臉上都不禁有些發紅,隨手抖出了個劍花,正待轉身追擊。

但聽“蓬”的一聲,蕭十一郎的身子突然飛了起來,“砰”地,撞上了櫃台,鼻下嘴角都已沁出了鮮血。

他實在醉得太厲害,竟未看到一直站在角落裏的厲剛。

趙無極、海靈子、屠嘯天,三個人搶著出手,誰知反而被厲剛撿了便宜,搶了頭功。

海靈子板著臉,冷笑道:“厲兄的三十六路大摔碑手,果然名不虛傳,以後若有機會,我少不得要領教領教。”

厲剛的臉上根本從來也瞧不見笑容,冷冷道:“機會必定有的,在下隨時候教。”

就在這時,又聽得“叮”的一響。

原來這兩人說話的時候,屠嘯天見機會難得,怎肯錯過?掌中的旱煙袋已向蕭十一郎頭頂的“百會”穴擊下。

誰知趙無極的劍也跟了過來,也不知是有意,是無意,劍鋒劃過煙鬥,屠嘯天這一招就打歪了。

但他的煙管乃精鋼所鑄,分量極是沉重。

趙無極的劍也被他震得斜斜飛了上去,兩人目光相遇,雖然都想勉強笑一笑,但那神情卻比哭還難看得多。

厲剛冷笑了一聲,道:“此人中了我一掌,不勞各位出手,他也是活不成的了。”

屠嘯天勉強笑道:“我曾聽人說過,若要證明一個人是否真的死了,只有一個法子,就是先割下他的頭來瞧瞧。”

趙無極也勉強笑道:“不錯,這句話我也曾聽過,而且從未忘記。”

厲剛冷笑道:“這倒簡單得很,此刻就算是三尺童子,也能割下他的頭顱……”

海靈子突也冷笑了一聲,道:“只怕未必吧!”

厲剛怒道:“未必?”

他目光一轉,臉色也變了。

蕭十一郎正在瞧著他們發笑。

這雙眼睛雖還是蒙蒙眬眬,布滿血絲,雖然還帶著七分醉意,但不知何時已睜得很大。

一個人若快死了,眼睛絕不是這樣子。

趙無極眼珠子一轉,淡淡道:“姓蕭的朋友,你中了厲剛厲大俠的‘大摔碑手’,本該趕快閉上眼睛去死才對,為何還睜著眼睛在這裏發笑?”

蕭十一郎突然大笑起來,笑得連氣都透不出。

厲剛縱然深沉,此刻臉也不禁紅了,怒喝道:“你笑什麽?”

蕭十一郎笑道:“你的‘大摔碑手’真像他說的那麽厲害麽?”

他不等厲剛回答,突然站了起來,挺著自己的胸膛,大笑道:“來、來、來,我不妨再讓你在這裏打兩巴掌試試。”

厲剛臉色已由紅轉青,鐵青著臉,一字字道:“這是你自取其辱,怨不得我!”

他肩不動,腰不擰,腳下向前踏出了一步,掌尖前探,堪堪觸及蕭十一郎的胸膛,掌心才突然向外一吐。

這正是內家“小天星”的掌力。

蕭十一郎竟不避不閃,硬碰硬接了他這一掌。

只聽“蓬”的一聲,如擊敗革。

但這一次蕭十一郎竟還是穩穩地站著,動也不動,簡直就像是個釘子般釘在地上了。

厲剛臉色發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的確已將“大摔碑手”練到九成火候,縱不能真的擊石如粉,但一掌擊出,只要是血肉之軀,實在不可能挨得住的。

誰知蕭十一郎這人竟像是鐵打的。

他一掌拍上蕭十一郎的胸膛,就覺得有一股潛力反激而出,若不是他下盤拿得穩,只怕已被這一股反激之力震倒。

趙無極、海靈子面面相覷,雖然有些幸災樂禍,但究竟是同仇敵愾,心裏也是驚駭多於歡喜。

只見蕭十一郎笑嘻嘻地瞧著厲剛,過了半晌,忽然問道:“你練的這真是‘大摔碑手’麽?”

厲剛道:“哼。”

蕭十一郎笑道:“以我看這絕不會是大摔碑手,而是另一門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