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六章 與狼共舞(第4/4頁)

“這人莫非就是那位姓範的洞中主人?”紀空手心道,雖然他面對的是一堆白骨,心中卻油然生出一股崇敬拜服之意,思及此人生前傲視天下的王者氣度,不禁嗟噓。

他恭恭敬敬地向這堆白骨叩了三個響頭,低聲念道:“在下乃淮陰紀空手,一時心奇,進洞一觀,不想打擾了洞中主人的亡靈,你若在天有知,還請恕空手無知之罪。”

他緩緩站起,遊目四顧,再也沒有看到洞殿中還有其它物事。想來洞中主人堪破生死,無求無欲,對身外之物概不眷戀,真正做到了“來無一物,去無一物”的原始心態,返璞歸真,大徹大悟。紀空手體會著當時主人的心境,良久方嘆道:“做人做到了如此份上,夫復何求?”

他看到那只猴子坐在紅石椅上,輾轉反側,坐立不安,吱吱嘰嘰地叫個不停,不由微微一笑道:“猴兄,我們去吧!無意闖入洞來已是不該,若再打擾主人的亡靈清修,我們便是罪過了。”

他走得幾步,伸手便去摟抱猴子,誰知無意間手指觸著椅背,一股驚人的寒氣陡然從手指而入,直貫經脈之中,他駭然一驚,甩手不叠,心中奇道:“這些石物看上去毫不起眼,想不到還有這等古怪。”

他這才知道那只猴子坐立不安的原因,誰的屁股下坐著一塊如寒冰般的東西,要想清靜下來殊屬不易,何況是這只本無坐性的猴子?他有了先前的經驗,暗一運力,將玄陽之氣透入手掌,這才緩緩地按在那紅石椅上,體會著這道寒氣的來緣。

這道寒氣似有若無,絲絲縷縷,來自於石質的深處。它的寒氣比冰雪猶勝三分,卻清純無比,仿佛不摻任何雜質。當紀空手的手掌與之相觸的刹那,寒氣便自然而然地吸附於他的掌心,隨著氣血的運行,一點一點地向他全身經脈滲透而去。

紀空手心中一凜,不敢大意,提聚玄陽之氣護住心脈,任由這道寒氣在經脈中竄行,運行一個周天後,紀空手渾身一震,只覺得在這道寒氣的沖擊下,自己的心脈之傷似有發作的跡象。

他心驚之下,正要撤手,突然感到有一種無限暢美的感覺由心而生,沿著神經的走向,進入到自己的意識之中。這種感覺既像是久渴之下的一滴甘露,又似重嘗交歡滋味的深閨怨婦,讓人欲罷不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靜下心來,默默體會著這種快感,整個人進入到了有欲無求的境界。

當這道寒氣轉到第九個周天之時,紀空手感到自己體內的玄陽之氣與這道寒氣水乳交融般渾為一體,不分彼此,爆發出一股莫大無匹的生機,一點一點地愈合著自己的心脈之傷,雖然只是一絲一縷地接續合成,但已足見成效。

紀空手心中大喜,尋思道:“原來這紅色石質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不僅能增加我本身的內力,而且還有療傷的作用。看來這洞中主人花費心思將它移放於此,絕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大有用意,有備無患。”

他既有了這驚人的發現,自然也就不急於出洞趕路,而是靜下心來,將這些紅色石質的物事一一把玩,吸收其中寒氣。他雖然不知這些寒氣最終是否能痊愈自己的心脈之傷,但吸收交融的暢美之感令他樂此不疲,不知不覺間在洞殿之中度過了七日光陰。

七日之中,他不分白晝黑夜,盡情地遨遊於陰陽雙氣互生互容的氣理玄境中,毫無倦意,肚子餓了自有那只猴子采來鮮美果實,讓他大塊朵頤。直到他體內再也不能包容這種由紅石透發出來的寒氣時,這才收攝心神,回復到清明的意識。

他緩緩地站將起來,試著積聚體內的真氣,誰知他意念一動,真氣便隨之而動,幾乎達到了收發自如、全在一心的境界。這一驚令他心中狂喜不已,知道自己身體內陰陽雙氣已達到生生不息之境,相生相容,共有一個天地,再也分不出何為陰何為陽,使得補天石異力終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內異之差永遠不存。

紀空手陡然發出一聲長嘯,嘯聲悠長而及遠,充滿著一股概莫能敵的王者霸氣!至此,他對武道禪心境界的領悟,更是精進一層。

洞外依稀傳來一聲狼嗥,其聲應和,蒼涼中亦多了一絲歡喜。這狼嗥聲自是來自狼兄,它顯然是從紀空手的嘯聲中聽出了什麽,是以慷慨昂頭相和,一人一狼,嘯聲不斷,此起彼伏,回蕩於絕谷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