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卷 第 四 章 以血記仇

世界又靜了下來,幾只夜鳥大概被這邊的血腥之氣嚇著了,”撲愣”地飛進無邊無際的夜空,引得“無影鶻鶻”一陣怪叫。

歐陽之乎從懷中掏出冬青留下的那本書,翻開來,借著松明火光,找到了豐甲星那部分,彎下腰來,用手指沾了沾豐甲星的血,在那兒打了一個大大的紅勾。

現在,只剩下豐易星與豐魂星兩筆賬未了了。

柳兒走了過來,輕輕地拉著歐陽之乎的手,道:“我們這便回去吧?”歐陽之乎點了點頭,的確,這兒太過死寂,二百多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在淡淡的星光下,一張張已沒有生氣的臉顯得極為陰森可怖,何況,在這兒,還會讓人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既然這兒的人已全部了結,那麽留在這兒也無多大意義了。

當他們再次經過那棵歪脖子樹時,柳兒忽然道:“現在倒真是困得很了。”說罷,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

歐陽之乎不由笑了,他道:“現在恐怕已是子夜了。此去淮南府尚有五六十裏路,一時半刻,又如何趕得到?”柳兒又打了個哈欠,道:“為何定要去淮南府?

先前豐易星那邊的情況是由我探聽的,我記得豐易星的‘千異千幻宮’是在淮南府之南側,我們不妨揀另一條岔道而行,大概是不會走什麽冤枉路的。”歐陽之乎沉思了片刻方道:

“我便信你一回,若是錯了……哼哼!”他作出一副張牙舞爪之狀,把柳兒逗得直樂!

二人便開始沿另一條岔道而行,開始,柳兒還嘰嘰喳喳的,到後來,困意一陣接一陣地襲來,她實在抵擋不住,便不會說話了,只會機械地跟著歐陽之乎後面走著,走得深一腳淺一腳。幾次若不是歐陽之手喝住她,她便走下路底去7。歐陽之乎不由苦笑了一下,道:

“柳兒,我們便在這路邊上找個地方將就著過一夜吧,再熬下去,我看你都能站著睡去了。”

柳兒聽歐陽之乎未稱她為柳兒姑娘,一下子睡意全無了,口中卻應道:“好,現在若是給我一張床,那麽便是有一堆金山我也是絕對不會換了。”歐陽之平道:“那麽你站在這兒等著,我去那片山腰處找找看,有無合適的露宿之地。”柳兒卻不答應了,她道:“這麽黑黑夜,讓我獨自一人在這兒?我還是與你一道去找吧。”歐陽之乎長嘆一聲,道:“看來那句話說得真是不無道理呀。”柳兒奇怪地問道:“什麽話兒?”歐陽之乎緩緩地道:“唯小人與婦人難纏也!”柳兒嬌嗔道:“好哇,你竟將我說成是婦人,這豈不是沾我清白麽?”歐陽之乎故意道:“那倒……倒未必……”柳兒氣得要來捶他,歐陽之乎大叫道:“我還未說完呢。”柳兒道:“你便說完吧,我倒要看你如何吐出一顆象牙來。”歐陽之乎幹咳一聲,道:

“那倒未必真的有假。”柳兒一時反應不過來了,口中喃喃地道:“真的有假?未必真的後面有假?我倒聽糊塗了。”歐陽之平見她如此一副沉思狀,不由好笑。

二人這麽一鬧,睡意便到九霄雲外去了。

路的一側是個平緩的山坡,長著齊膝高的青草,歐陽之乎擔心有毒蛇蟄伏其中,便讓“無影鶻鶻”在前,“無影鶻鶻”天性愛吃毒物,這麽一路過去,毒物還不全無蹤跡?

很快,二人便找到一塊大巖下邊。那塊巖石上部向前突伸而出,下面長著幾棵低矮的松樹,松樹下則是一塊不大的草地。

歐陽之乎道:“便是這兒了。隨便一躺便是一夜過去了。”兩人便相距三四尺躺了下來,一陣”嗡嗡”之聲後,兩人都靜靜地躺著不動了。

眼下已是初夏,如此和衣臥下,倒也不會覺得如何的冷,齊膝長的青草壓在身下,柔軟得很,歐陽之乎躺了一會兒,又去找了些枯枝,在旁邊生起一個火堆,燒了一些時間後,又在上面覆上一層幹土,這樣火堆便沒有了明火,卻也不會滅,便那麽慢慢地散著熱,燒得兩人暖暖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無影鶻鶻”似乎也不甘寂寞,向歐陽之乎這邊慢慢地靠攏。歐陽之乎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無影鶻鶻”歡叫一聲,輕振雙翅,便一頭紮進歐陽之乎的懷中,俯下身來,也那麽靜靜地躺著。

歐陽之乎用手指拔了拔“無影鶻鶻”的頭,又替它理起了羽毛。

理著理著,歐陽之乎便沉沉睡去了。

“無影鶻鶻”低聲地呼喚了幾聲,然後雙翅於振,箭一般的飛進了無邊的黑夜之中,歐陽之乎自然未曾察覺。

柳兒卻未睡著,她先是以為“無影鶻鶻”很快就會回來,誰知過了好長時間,仍是不見“無影鶻鶻”的蹤跡,她不由暗暗奇怪,雖然她對“無影鶻鶻”了解的並不很多,但也知道此鳥關系重大,何況,它還救了她與歐陽之乎一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