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卷 第 四 章 同源之異(第3/4頁)

古錯一番胡扯,那肥女人也不細辨,只是揮揮她的蒲扇一般的大手掌:“也罷,不能光顧說話不吃飯。”

古錯趕緊把廚房裏的食物想了一遍,不知夠不夠這女人用,不料她卻道:“給我來一碟青菜,一個清湯,再來少許飯。”

古錯拔腿就走,他覺得再跟這奇異無比的女人說下去,他就得瘋了。

那胖女人自己找了西首的桌子,一屁股坐下,瓏瓏看得心慌。還好,那椅子竟沒壞,只是“吱吱咯咯”的讓人看著揪心。

就在古錯安頓好這胖女人後抹了一把冷汗時,一個中年漢子走進店來,他似乎是從鄉下進城見他親戚的,一身青褂子很新,新得讓人懷疑他是如何走路如何坐下才讓這衣服不皺不亂。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東邊那張桌前,對著迎上前來的石敏道:“閨女……不,不,小姐,我就坐這兒吧?”石敏也不言語,只點了點頭。那人趕緊哈著腰坐下,又巴巴地望著石敏,道:“我這人愛吃個新鮮,卻總叫不出那麽多花花俏俏的名兒,你就自個兒看著辦,給我來幾個菜,錢我倒是有的。”說罷,便把左臂上的包裹放在桌上,果然是一陣叮當亂響。

突然,店門被“砰”地一聲撞得大開那大門竟已被人撞得四碎,木屑橫飛,眾人一齊回頭,只見一人搶步而入,生得身高八尺,頭如笆鬥,滿臉絡腮胡子橫張,配上一雙銅鈴大眼,一個血紅的酒糟鼻,真可稱得上魁梧猙獰四字。那人進得店來,也不說話,直奔店中央,踏翻了一張椅子後又狗一樣的亂竄一通,然後大聲叫嚷起來:“大爺來了也不好生招呼著?倒是骨頭癢癢了!”古錯忙陪笑道:“這位大哥來勢太過威猛,小的給嚇得沒了主意。我這就給大哥你找個地萬歇著。”說罷趕緊將中間那桌子騰開。

瓏瓏不由氣得七竅生煙,暗自責怪古錯怎麽中了邪般要開這鳥店受這鳥氣,要依著平日脾氣,早就把那酒糟鼻砍翻在地。?!瀟湘書院連載!?

那酒糟鼻卻哇哇大叫,道:“你讓我坐在這破桌上,豈不是存心讓我兄弟擠壞身子?”

眾人見他如此說,不由暗奇,向外一看,才見門外挨挨擠擠地站著七八個漢子,長短胖瘦美醜不一,卻不進來,只拿眼看那酒糟鼻。酒糟鼻又哇哇大叫,用的是蘇北口音,極生澀,這回倒不是對古錯,而是對門外那七八個人。那些人一哄而進,團團站在中央。

那酒糟鼻挽著袖子,唾沫橫飛,大聲叫嚷道:“我與這些兄弟是歃血為盟的鐵杆子兄弟,難道你想讓我與這些兄弟分開來坐?”

這麽八九個人,住哪兒擠?古錯抓耳撓腮。

最後總算幸虧石敏機靈,到外面肉鋪裏借來了一張大肉案,然後在上面鋪上一塊板,擡了進來。那酒糟鼻見了極為滿意,大咧咧地坐了下來,卻一人獨占一方,另外七八個人在另一方擠成一堆。

如此一番鬧鬧哄哄後,眾人才定下心來,卻感到店中似乎多了點什麽,尋了一陣,才知是多了一人,靜靜悄悄地坐在門邊的桌旁,一言不發,只是一遍遍地用手絹擦著手,似乎那手上永遠有擦不完的汙漬,眾人心中一驚,暗道:“此人怎麽有如鬼魅,什麽時候進來的也不知道。”

最後進來的是一個算命先生,二撇鼠須,一身長袍,手執一面幌子,正面寫著三個字:

“三不算。”沒等古錯招呼,就道:“一壺黃酒,一壺白酒。”古錯一聽心中大喜,心道:

“此事竟連他也驚動了?”那人拿了酒後,也不坐下,只是站在門旁,一口白酒,一口黃酒地喝了起來,眾人見他衣著寒酸,心想定是他自慚形穢,不敢落座,也不以為意。

生意如此興隆,可把石敏、瓏瓏忙得螺陀一般團團亂轉。

那酒糟鼻一夥人呼三喝四地吃著,酒糟鼻越說聲音越大,後來簡直有點像在大聲叫喊,只聽他說道:“杜金,待會兒你先去找幾套幹凈的衣棠,我們辦完事就得換套衣服;祝牛你就去縣衙門與那縣大爺打個招呼,就說這事是我宋某人所為,與他人無關;至於老家那邊,還得麻煩董九老弟跑一趟,讓他們做好準備,祭祀用的人頭已找到了。”

聽到這兒,有好幾個人差點吃嗆了飯菜。

古錯忍不住上前道:“幾位說什麽人頭不人頭的,似乎有什麽事要辦。恐怕小的這店不太適合辦這事,幾位客官是不是……”

那酒糟鼻把眼一瞪。道:“你這酒樓豈非叫‘天鉞酒樓’?”

古錯點點頭道:“這倒也是,但與此事又有何幹?”

那人又道:“那你自是笑天鉞無疑了。”

古錯又一點頭道:“客官如此一說,我再搖頭否認,倒也掃了客官的興了。”此言一出,卻無人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