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卷 第 六 章 天絕門徒(第3/4頁)

墨白見古錯昂首大笑,豪氣萬丈,竟大有當年哭神農之風範,不由暗喜道:“也許,是扭轉乾坤的時候了。”於是便說道:“蘇州有一錢莊,掌櫃的人稱朱大善人,平日經常做些善事,但我已探知稱朱大善人的財產來歷不明,似與當年黃河洪災賑災銀兩被劫案有關,那次銀兩被劫後,所有押鏢車的鏢師、趟子手全被殺死,這顯然與一般匪人劫物不劫命的習慣大不相同。”

古錯道了一聲:“好,很好。”轉身就走。

墨白起身,站立良久,竟也朝同一方向走去。

***蘇州,江南名城。蘇州的園林與蘇州的美女一樣的典雅、秀麗、細膩多情。

蘇州有絲綢,人稱“東北半城,萬聲機聲。”所以蘇州富庶一方。富了,便會多出許多閑人來,他們吟詩聚會,把酒臨風,賦詩應和,於是便有了一幢挨一幢的酒樓。

“謎樓”就是這樣的一座酒樓。

“迷樓”名氣不大不小,所以“迷樓”的生意不好不差,客人不多不少,古錯很滿意。

他現在是一身文士打扮,所以也坐在窗邊,把酒一盞,就著幾碟小萊搖頭晃腦,晃了一陣,他一擊掌,吟出一句詩來:“摘花不插花,采柏動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吟罷,美美地飲上了一口酒,側目斜視。

果然,一個瘦若竹竿的綠衫男子站了起來,遠遠地一揮手道:“少詩,好詩。我看見台氣宇非凡,必是文采四溢,有幸一聞,果然如此。不知能否讓小弟敬你一杯?”

古錯心中暗自好笑,剛才他只是將杜甫的一首五言絕句背了一遍而已,這酸迂文士竟連嘆好詩,口中卻謙讓道:“恐怕見台錯愛了,在下不習聲律,倒讓兄台見笑了,說到敬我,又豈敢當?不如你我把酒共敘,可好?”

那人連道:“然也,然也。”趕緊讓小二把酒菜並作一處,古錯又讓小二添了幾個菜,便與那酸文士扯著“子曰詩雲”之類的話題,漸漸地那人已不勝酒力,舌頭也大了,古錯見時機已到,便問道:“兄台可知在下為何有興致來此消遣?”

那人睜著一雙小眼道:“我卻不知。”

古錯道:“因為我中了秀才,這全都得仰仗朱大善人他老人家,若非他,我只怕已成餓鬼矣!”

那人忙問道:“此話怎講?”

古錯道:“說來慚愧,在下一向只知孔孟,不知柴米,先父留下幾畝薄地,沒多少時日,便慢慢變成幾卷經書與一些口糧,待到後來,竟無米成炊,眼看著就得揭不開鍋,卻不知朱大善人如何得知,遣人送來銀兩,還說若是不夠,再去取也無妨,全賴朱大善人大發慈悲,在下才有今日……”

周圍有人開始插進話來:“這又有什麽稀罕,誰不知朱大善人樂善好施。”接著有人道:

“那也得他造化大,我咋就沒聽多少人受朱大善人饋贈。”

又有一人道:“怎的沒有,每月十五,朱大善人就會在廣濟橋施粥,不知多少人受過他的救濟。”開始那個說話人反駁道:“幾碗薄粥,有甚稀罕?”

隨後便有人總結道:“總之,朱大善人是個大善人,要不怎麽就稱朱大善人?”這麽一個狗屁不通的邏輯,卻引得眾人點頭稱是。

古錯突然提高聲音道:“不過在下倒發現一件怪事。”眾人忙都看向他,古錯慢慢地道:

“前幾天我把朱大善人的銀兩施給前來化緣的和尚,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收下這銀兩,你道為何?”

眾人皆搖頭不語。

古錯一字一頓地道:“哪和尚說這銀兩上有血腥之氣,佛門弟子,豈敢收納?”說罷,古錯擲下一紋銀兩,不理這夥目瞪口呆的人,揚長而去。

離開“迷樓”,古錯將蘇州出名的園林遊了個遍,見天色已晚,就找了個小店進去,問道:“小二,可有空房?”小二忙道:“有,有二間上房。”古錯道:“打點熱水,我要洗洗臉。”那小二把古錯引進房去,又騰騰地下樓去端水。一會兒功夫,小二將水端了進來,道:“客官,請趁熱洗吧。”說罷就反手帶門出去。古錯一天下來,也真累了,擼起袖子,就要往臉上潑水,突熱門外人影一閃,古錯心中一動:“這麽快朱大善人就找上門了?”當下決定不露聲色,低頭就要先臉,只見一小團黑物從窗外疾射而進,古錯猛一閃身,才知那東西並非射向自己,而是落入臉盆中。古錯一看,竟是一只小耗子,正要發作,卻見那耗子在臉盆中先是發黑,然後腫脹,最後“啪”的一聲暴裂開來!這臉盆中顯然有劇毒!看來門外人影是友非敵,若非他暗中提醒,恐怕自己的腦袋早已如這小耗子一樣暴裂開了。

古錯一轉念,閃身藏在門後,然後發出一聲慘叫:“啊……”,聲音似有無限痛苦,然後將旁邊一張方桌推倒,又一掌震翻臉盆,水“嘩”地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