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卷 第 一 章 酬善懲惡(第3/4頁)

左扁舟的手便向他放置長刀的地方摸去。

當手觸及刀身時,手又縮了回來。以他的江湖經驗,能夠斷定身邊的人並無惡意,否則在他昏迷時就已經下手了。

寧勿缺見他醒轉過來,頗為高興,他雖然對醫藥之學已頗為精明,但以前卻只限於紙上談兵,真正用於救人這還是第一次。

寧勿缺道:“你……我帶你離開此地吧?”

左扁舟古怪地笑了笑——也許這種笑只是牽動了一下嘴角而已,他嘶聲道:“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寧勿缺疑惑地道:“不知道。”

左扁舟道:“那麽你為何還要救我?”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慢,但每一個字,他都是竭力把它說清晰,也許,他不願讓自己的模樣顯得憔悴狼狽。

寧勿缺對左扁舟的話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懶得去細辨其中的意思,只道:“你可知附近有什麽地方可以……可以歇息?”

他把“躲藏”以“歇息”代替,顯然是為了顧全左扁舟的面子,因為他知道左扁舟這樣的人極為孤傲,所以秉性有時也會執拗一些。

果然,左扁舟倔強地道:“我在這兒很好,多謝你的好意。”

他的意思很明顯,是不想東躲西藏了。

這一下卻把寧勿缺的那股倔勁給激出來了,他心道:“我好心要救你,而你反倒在這兒使性子!”

當下,他不容左扁舟分說,便彎下腰來,將之扶了起來。

左扁舟又驚又怒,嘶聲叫道:“你……要幹什麽?”一邊叫一邊掙紮。

寧勿缺竭力地穩住身子,道:“你必須離開這個地方!”

左扁舟一只手被寧勿缺抓住了,另一只手便騰出來,向寧勿缺的肩肋打去,叫道:“放開我!”

大概是一番掙紮牽動了傷口,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額頭冷汗直冒。

寧勿缺被他擊得疼痛徹骨,好在左扁舟傷得太重、加上寧勿缺自身已有較為深厚的內力,在受到擊打時,自然而然地有自衛反擊的內力湧出,所以雖然奇痛無比,但卻並未曾受傷。

寧勿缺的倔勁更甚了,他牢牢地抓著左扁舟的手臂,就是不肯松開,口中叫道:“你不走,就極可能會死—…啊哎……”後面的半截話被左扁舟的一拳給打沒了。

左扁舟暴躁地道:“我想要怎樣便怎樣!我願意在這兒等死!誰也別想讓我挪動一下!”

寧勿缺已在不知不覺中運用了武功內力,否則哪裏制得住拼命掙紮的左扁舟?但他已被左扁舟弄得氣喘籲籲,喘息不定地道:“我若想……想救的人,他就不能死!”

左扁舟突然不掙紮了,卻道:“刀!”

寧勿缺一愣,方明白過來左扁舟說的是他那把長刀,於是用腳尖一勾,把刀勾了上來,交給了左扁舟。

左扁舟握著那把刀,神色已經緩和了,他道:“聽聲音,你便是冒充我師兄三弟子的那個小子?”

寧勿缺“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他沒有說話,一方面是因為他覺得此時那少女已不在場,再將此事說出來恐怕不妥,另一方面卻是對左扁舟稱他為“小子”,有些不樂意,當下,他只顧一言不發地扶著左扁舟再往前走。

左扁舟又道:“與你一起來的那個丫頭呢?她倒是頗為機靈!她說你們二人本是準備殺我的,卻不知為何要殺我?……”

寧勿缺道:“是她,而不是我們!我為何平白無故的要殺你?”

左扁舟皺眉道:“你們不是同伴嗎?”

寧勿缺搖了搖頭,忽然又想起左扁舟是看不見他搖頭的,於是補充道:“不是!”左扁舟自語道:“這就奇了。”

寧勿缺心道:“都說有目疾者特別多疑,果然如此!”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麽,只是一個勁地將左扁舟半扶半抱往前拉。

左扁舟因為傷口失血太多的緣故,漸漸地又進入了一種半昏眩狀態,這樣一來寧勿缺更為吃力了,但他耳根清靜了不少。

當穿過一片楓林之後,眼前出現了幾點亮光,細細一看,似乎是一座廟庵裏發出的燈光,寧勿缺暗暗心喜,思忖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總不至於見死不救吧?我們不妨在這兒落落腳。”

如此一想,腳步不由加快了些,待走近那片燈光時,才知竟是一個尼姑庵。

寧勿缺大夫所望,尼姑雖也是佛門弟子,但這樣兩人連夜趕來,在一個俱是女尼之所,恐怕是多有不便的。

寧勿缺在庵門外來回徘徊了好一陣子,總是拿不定主意。左扁舟無聲無息地斜倚在墻根上,乍一看還真不知死活。當然,寧勿缺知道他一時尚是不會有什麽事的,但若是時間久了,氣血凝滯,那可就不妙了。

正舉棋不定之際,庵門突然“吱呀”地一聲開了,一個年輕的女尼走了出來,猛不丁看到寧勿缺,不由大驚失色,“啊”地一聲,又退了回去,只探出上半身來,驚問道:“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