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卷 第 七 章 事在人為

“你終於來了。”淩海的聲音是那樣的柔和輕緩,不帶一絲仇恨,完全是一種對萬物付之與真愛的情緒。無論是誰聽了,都會覺得有一陣春風從心頭掠過。只是恒善的心中寒意更甚,她很難理解淩海為什麽會猜到她一定會來這裏呢?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來?”恒善滿面疑惑地問道,而且眼神中射出一縷難以覺察的厲芒。

“你的心告訴我的,你知道為什麽你的行刺會失敗嗎?”淩海的聲音依然是那樣柔和動人。

“為什麽?”恒善的聲音很冷地問道。

“因為你不該在心中想一些問題。在上峨嵋的時候,你的心神每一次顫抖,我都捕捉得很清楚,就像現在你心中的恐懼我也一覽無遺一般。”淩海的心中依然平靜無波,他的話依然是不慍不火,但卻令恒善的心更是發毛。

她從來未曾遇到這樣的一個對手,那淒迷的眼神似乎已把她的心底全部看穿,所有的秘密已不叫秘密,所有的心事已赤裸裸地暴露在淩海的眼底。

淩海的眼神依然很淒迷,卻有一種淡然出世的韻味,像是世俗已經不屬於他。那眼睛就像是兩顆流星,在不斷地滑落但又定格於虛空之中。

“今天下午,你說的話是假話?”恒善有些笨拙地問道,聲音很冷。

“我沒有說謊的必要,你下的毒,應該知道解毒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恒慧師太的確須要這麽長的時間才能把體內的毒氣全部化解。我是故意讓你們知道,我不能肯定誰是兇手。

但我已隱隱地猜到,一定與你有關,否則你不會露出那樣狠厲的眼神,你更不會在心中有得意的感覺。我大張旗鼓本就是要讓兇手知道,要殺人只有今晚一個機會,而你的心也未免太狠了一點,總想趕盡殺絕。剛才你若是逃走,一定沒有人攔得住你,而如今你卻已失去了這個機會。”淩海把松枝輕輕地彎了彎,在空中輕輕地劃了劃,平靜地道。

“你怎麽可能把恒慧換成寧遠?”恒善疑問道,聲音依然很冷,冷得像是冰塊飛了過來。

淩海知道她就要出手了,但他仍然是萬分悠閑地立身道:“世上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只要有人能想得到,便會有人做得到。”

淩海的眼神很淒迷,沒有霧,但卻似是霧中的寒星,給人一種清冷而陰寒的感覺。他盯著恒善,恒善的目光如刀,但卻無論如何也割不開淩海那如霧一般的眼神。而淩海的眼神卻一下子直直地插進恒善的心底。

淩海的姿式很自然,沒有絲毫做作的跡象,無論立於什麽地方,都能與那塊地面和周圍的景物搭配成一副最協調的畫面,沒有人能形容那種感覺。在別人的眼裏,淩海再不是一個人,那些地面和周圍的景物竟似乎是淩海身體的延續。那種巧妙無隙的感覺令祖惠枝的眼中都露出異樣崇拜的目光。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樣的高手,她從來都沒有這樣真切地感受過。

這不是一個人,是一個神,一個正義的戰神!那浩然之正氣,在這塊小小的天地之間不斷地澎湃激蕩,她的整個身體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陶醉、舒服,心神似乎完全被春風包裹一般。

淩海所立的姿式,顯出一種無與倫比的魅力,無與倫比的魅力,本就是一種壓力,美的壓力,自然的壓力。恒善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頑強的對手,她有一種不知該如何下手的感覺。天和地,地和人,人和景完全融為一體。沒有一點點的破綻,但卻有一股無形而溫柔的氣機罩住了她,已經把她包裹於這變幻莫測的氣機之中。

恒善不能後退,一退,便必定會牽動淩海無情的攻擊,二十丈的距離似乎很不短,但她卻知道,這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其實淩海的精神力早就越過了二十丈,那和他似有生命聯系的天地,已經延伸到恒善的身邊。

“你還有沒有同伴?”淩海安詳地問道,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他的敵人,而且話語是那樣輕松自然,不帶半點火藥味。

“哼,哼,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恒善冷笑道。

“我在猜想,你大概是不會告訴我的。不過,我還是不得不意思意思,免得我們倆在這兒僵成這樣,都不舒服,對嗎?不如和你聊聊天,談談地,待到天明,眾人齊聚金頂,再來對你開個公審大會,豈不是妙哉,快哉?而你的同黨肯定會大叫賞心悅目,對嗎?”淩海頑皮地一笑道。

“撲哧。”祖惠枝竟忍不住笑了起來。

“別笑得太厲害,表妹,像這個師太脾氣很壞,她連掌門師姐都敢下毒手,對你恐怕也不會手軟,不要惹得她太過生氣。”淩海輕松地向門內的祖惠枝道。

“我才不怕呢,只要她能過你那一關,我就是想躲也沒有辦法,你說對嗎?表哥。”祖惠枝不失調皮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