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卷 第 六 章 禪門殺氣

突然,祖惠枝停住了哭聲,轉過頭來,那梨花帶雨般的俏面顯出堅定的神色,沉聲問道:

“你討不討厭我?”

“我……我……我怎會討厭你呢?你本是一個很可愛、很討人喜歡的姑娘。”淩海有些結巴地道。

“既然是這樣,我不怪你,是命該如此,為什麽不能早一點見到你,我一直都以為你死了,所以一心只想學好本領為淩家報仇,可是……可是……”說著竟又流下了淚來。

淩海心中一陣難過。這時,寧遠神尼下午的那番話又在他的耳邊響起:“若想真的能達到三道合一,絕不能壓抑自己,特別是兒女私情最易使人心頭產生遺憾,那便是破綻……”

不由得一下子又將右手搭在祖惠枝的肩上,整個身子靠近了一些,左手輕拂祖惠枝那飄灑的秀發,一聲輕嘆。兩年的殺手生活實在是使他的心給變得很冷酷,所以才會需要溫情的安撫。

他心內不是沒有想到祖惠枝,但卻數年未見,當初只是頑童一般,也並不是很在意。便在這個時候闖進了一個孫平兒,剛好軟化了他那冷酷的心靈,而美麗的孫平兒,那無與倫比的溫柔的確讓淩海不能自拔,充滿著愛戀。可上天卻偏偏要和他開玩笑,先是一個俏尼休遠,再是一個辣表妹祖惠枝,真的讓他心亂如麻。

“表哥,你能帶我一起去見見你的心上人嗎?”祖惠枝擦去眼角的淚水,幽怨淒惋地望著淩海問道。

淩海一下子頭都大了,這精靈頑皮的表妹又不知打什麽主意,居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於是淩海有些可憐兮兮地望著祖惠枝的雙眼,結結巴巴地道:“這個……這個可以。”

“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難堪的。我只是想見見這未來的表嫂而已。”祖惠枝含淚幽聲道,就像露中的芙蓉一般,直讓淩海的心都碎了。

“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淩海輕輕地掏出手帕為她擦去淚水,激動地道。

“表哥,我去照看九夢掌門了。”祖惠枝推開淩海的雙手,冷靜地道。

“好吧,找還想在外面坐一會兒,待會兒,我再進去看一看。”淩海苦澀地道。

“沙沙……”祖惠枝的腳步很亂,很沉,把淩海的心也踩得很亂,很沉。

“唉……”淩海一聲長嘆,撫了撫頭發,兩眼便望著那深邃的天幕,夜很深,天幕更是深沉,讓人莫測高深。

臥雲庵逐漸由喧鬧轉為寧靜,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終於轉入了夢鄉。眾尼、諸佛都置身於一種靜謐安詳的氛圍之中,香火味依然很濃。

西禪房的燈光依然透窗而出,不是很亮,但足以給這靜謐的夜添上一絲沉重的氣氛。禪房門口有峨嵋弟子把守,這些都是用劍的好手,峨嵋用劍的弟子劍術都不差,而這四名弟子卻是劍術不差弟子中的好手,年齡大小不等,但每人的神情都一片肅穆,眼中射出如夜鷹才具備的銳利寒芒。

禪房內來回踱著一個人,由步子可以聽出,她的心神很閑定,功力很深厚,絕對是個高手,她就是恒善師太,恒靜師太已經退出禪房,這是第二班。

榻上端坐著恒慧掌門,靜靜地沒有一絲聲息,就像是一截枯木,一截快要腐朽的枯木。

眼睛深深地閉著,閉成對所有世事的藐視。

夜很深,很靜,秋蟲的叫聲很淒涼,月亮斜斜掛著,透過紙窗,給室內添上一層朦朧之色。

恒善師太的神色很不自在,但心中似乎有個決定,顯得很平靜,不時地側耳傾聽,不時地向端坐於榻上的恒慧師太看上一眼。恒慧師太依然那麽死寂,沒有絲毫生機。

夜很深,灰藍的天幕綴滿了無數雙眼睛,使夜顯得更詭秘,但最詭的還是人心,恒善師太的心,她已經有了決定,她輕輕地喚了一聲:“師姐……師姐…

沒有反應,恒慧掌門依然那樣端坐於榻上沒有絲毫聲息,對外界的一切都漠然視之。

恒善知道,恒靜師太與恒遠師太都是隔這間禪房有三間房的距離,二十丈之內,除兩人之外,便是四名峨嵋弟子及自己和掌門恒慧。

恒善的眼中掠過一抹兇芒,望著面色發青的恒慧掌門,心中升起一種殘忍的快意,她的腳步逐漸向恒慧師太靠去。

夜很靜,靜得駭人。腳步很輕,輕得似一陣寒風掠過心頭。一股殺意從恒善身上升起,一陣風雨在恒善身上醞釀。她要殺恒慧師太,這是一場預謀了三十多年的陰謀,已經被淩海破壞了一次,這一次她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她有把握可以逃下峨嵋山。三十多年的委屈,只待這一次。她想到三十幾年前,金主派出二十大死士來到中原,有十五人分別打入各大門派,有三人各自組織門派,還有兩人合創雙龍會,這全是有預謀的。雙龍會便是二十大死士的頭領所創。後來“塞外雙龍”之戰,便是二十大死士所策劃,並進行暗殺,內外結合,將中原武林鬧得元氣大傷。但中原氣數未盡,金國的軍事力量還不充足,於是又等了三十年,好漫長好漫長的三十年。“雙龍會”再也不復存在了,中原武林也被“雙龍會”重創,二十大死士也死去數位,最後還是逃不過龍降天的追殺,所剩無幾了。但“毒手盟”的誕生,又是死士們的希望。所以他們又有了新的任務,使各派的主要人物都死去,使各派內部先亂成一團糟。恒善師太給恒慧掌門下了毒,絕毒,毒中之毒。本以為定能讓恒慧死去,卻在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把恒善的如意算盤給打碎,但她卻還有今晚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