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卷 第 十 章 玄天寶錄

司馬屠也正是如此,但他卻很奇怪淩海怎麽會用《玄天寶錄》裏面所記載的心法,心頭也有一絲波動,很小、很小,就像皮膚的紋理。

但淩海捕捉到了,其實兩人現在便在交戰,從他們氣機和心神接觸的那一刹那,便開始交戰了。

終於,司馬屠走出了樹林,在十丈開外的小道上出現了。神態無比的悠閑,自然瀟灑,脫俗、出塵,沒有一點依然在塵世的味道。而且似是漂渺的迷霧,給人一種很虛幻的感覺,但他的確存在,的確有具軀殼立於林間。地上有倒影,長長的倒影。灑落成一地的虛幻,一地的朦朧。

那修長的身子依然是那樣挺拔而雄健,那清秀的臉上依然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深邃而秀氣的眼中依然含著幾絲淡淡的憂郁。那雙手敷在身後,步子很輕,但卻踩著一種讓人聽起來十分順耳節奏。

沒有一絲壓抑感,不慍不火,不喜不怒,甚至不驚起半分塵土,給人—種詳和而自然的感覺。

淩海的雙眼緩緩地睜開。如夜幕中的兩點寒星在霧中閃爍,顯得那樣朦朧迷茫,又那樣含蓄。似在最深的地方藏有無限的玄機,神氣很清爽,沒有面對仇人的感覺,反而似是一個文人騷客對著江南秀麗的山水那般陶醉、投入、忘情,渾身散發著一種浩然正氣,他在運功引用體內的先天真氣和陰陽真氣。

“海兒,你還好嗎?”司馬屠的聲音無限溫柔地問道。

“我很好,你高興嗎?”淩海的話如一弘清幽的山泉,動人至極,也平靜至極,沒有半絲感情的波動,一切都那樣白然,“我當然高興,你母親更高興,她知道你還活著,便一定要親自來見你,但是她事情太忙抽不出空,所以我代她來了”司馬屠飽含深情地道,似乎每一句話都發自肺腑,真是令人感動不已。

但淩海卻知道,這是一把劍,—把殺人不見血的劍!他的臉色有一點微變,但卻在百分之一秒鐘之內完全恢復,再沒有一絲破綻,但也驚出—身冷汗,那是他惟一的破綻。司馬屠很清楚淩海的弱點,只要他的心神一放松,在氣勢上和心理上都會出現破綻,所以他便會毫不容情地殺死淩海!

司馬屠晃了一下,但又迅速停下腳步,他沒有想到淩海會這麽快便將心理上的破綻給縫合,他只好停下腳步,依然是那樣瀟灑,那樣自然,神定氣閑。

淩海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盯著司馬屠的眼,那深邃而略含憂郁的眼神。

“海兒,你瘦了。”司馬屠就像是一個慈父在關心體貼自己的孩子,給人一種溫暖幸福的感覺。若非淩海知道司馬屠便是兇手,還真會感動得淚涕交加,可是現在他沒有,一點也沒有!

淩海的聲音依然是那樣平靜而充滿了生機,就像是一湖春水:“那當然,我想你,又念著父母,無時無刻不在掛懷,豈能不瘦?”

“哦,難得你念著義父,我也心滿意足了。對了,看來你的武學修為又進步非淺了,義父真的為你感到高興。”司馬屠那飽含情愫的聲音,有說不盡的深情,任哪個不知情的人都會認為這是父子二人在訴說別愁離恨。

“托義父的福,我已經拜‘龍降天’老前輩為師了,學了他所授的《玄天寶錄》,他說我功成了,可以重出江湖。本想先去拜見義父,可是因有要事待辦,只好請義父莫怪了。”

淩海的語氣依然很平緩。

這一次輪到司馬屠變了,變得異常難看,心神也一下子露出了一條縫隙,淩海十分清楚地感應到了這一線機會,這也是最難得的機會。

淩海絕不是傻子,更不想死,所以他出刀了,那柄短刀,鋒利的短刀!整個人飛撲而去,並暴喝一聲:“他叫我殺了你這個叛徒!”

司馬屠的心神又一次波動,但他也立刻出劍了。這次他用的劍是一把很好的劍,一把比秋月更清冷的劍,這是一個守式。

千萬點寒星在司馬屠周圍亮了起來,他的身子完全被這千萬點寒星吞沒,沒有人身會有這千萬點星光,千萬道可以將人絞成無數肉絲的劍氣。

不斷地推移,不斷地向淩海逼進,他已經失去了先機,便再也不能退,一退今天可能便只有死路一條。

淩海的刀帶起的是一刀有形有質的刀氣,使那柄刀再不是死的,而是條活著的青龍,而刀氣在刀的周圍形成了一股水桶粗的氣柱,刀尖前卻逼發出一道帶著鋒芒的氣錐,很巧妙地將這一刀變成一道無堅不摧的實體。向那千萬點寒星上撞去。

沒有風,但虛空中的氣機卻在向這錐形的氣柱上凝聚,不斷地凝聚,使這道錐形的氣柱愈來愈粗。

淩海的身形如電芒般的快捷,幻起一種夢幻般的速度向司馬屠逼去。

兩人沒有殺氣,都是那樣自然,都是那樣超出人體的極限,但這的確是最厲害,最精彩的搏殺,是最兇險,也最溫柔的搏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