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印石(第5/14頁)

胡斐心中盤算已定:“單憑鳳天南一人,也不能如此作惡多端。他手下的幫兇之輩,個個死有余辜。今日下手不必容情。”眼見軟鞭打到,反手一帶,已抓住鞭頭,輕輕向內一扯。鳳七立足不住,向前沖了過來。胡斐左手在他肩頭一拍,鳳七但覺一股極大力量往下擠迫,不由自主的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胡斐笑道:“不敢當!”順手將那十三節軟鞭往他身上一卷,已將他縛在一張八仙桌桌腳上。

酒樓眾夥計正要撲上動手,突見如此變故,嚇得一齊停步。

胡斐指著一個肥肥的廚子叫道:“喂,將菜刀拿來。”那肥廚子張大了嘴,不敢違拗,將手中握著的菜刀遞了過去。胡斐道:“炒裏脊用什麽材料?”肥廚子道:“用豬背上脊骨兩旁的上好精肉。你是要吃糖醋、椒鹽、油炸,還是清炒?”胡斐伸手一扯,嗤的一響,將鳳七背上的衣服撕破,露出肥肥白白的背脊來,摸摸他的脊梁,道:“是不是這裏下刀?”那肥廚子的大口張得更大,哪敢回答?鳳七連連磕頭,叫道:“英雄饒命!”胡斐心想:“饒你性命可以,但不給你吃些苦頭,豈不是作惡沒有報應?”菜刀一起,在他脊骨旁劃了一條長長的傷口,問道:“半斤夠了麽?”廚子呆頭呆腦地道:“一個人吃,已經夠啦!”

鳳七嚇得魂飛天外,但覺背上劇痛,只道真的已給他割了半斤裏脊肉去,只聽胡斐又問:“炒豬肝用什麽作料?清蒸豬腦用什麽作料?”鳳七心想:“炒裏脊那還罷了,這炒豬肝、蒸豬腦兩樣一作,我這條老命,還剩得下麽?”拚命的磕頭,只把樓板磕得冬冬直響,叫道:“英雄有事便請吩咐,只求饒了小人一命。”

胡斐見嚇得他也夠了,喝道:“你還敢幫那鳳天南作惡麽?”鳳七忙道:“小人不敢。”胡斐道:“好,快趕走樓上與雅座的客人,大堂與樓下的客人一個也不許走。”鳳七叫道:“夥計,快遵照這位好漢爺的吩咐。快!快!”

樓上眾酒客不是財主,便是富商,個個怕事,一見打架,早想溜走,苦於梯口給手執兵刃的眾夥計守住,欲行不得,這時也不用人趕,早心急慌忙地走了。樓下大堂的客人都是窮漢,十個中倒有七八個吃過鳳七的虧,見今日有人上門尋事,實在說不出的痛快,都要留下來瞧瞧熱鬧。

胡斐叫道:“今日我請客,朋友們的酒飯錢,都算在我帳上,你不許收一文錢,快擡酒壇子出來,做最好的菜肴敬客,把街上九只惡狗宰了,燒狗肉請大家吃。”他吩咐一句,鳳七答應一句。眾夥計行動稍遲,胡斐便揚起菜刀,問那肥廚子:“紅燒大腸用什麽作料?炒腰花用什麽作料?”那廚子據實回答,用的是大腸一副,腰子兩枚。只把鳳七驚得臉無人色,不住口的催促。

那六名家丁見胡斐如此兇狠,不知他要如何對付自己,心中都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落,偷瞧胡斐的臉色一眼,又互相對望一眼,心中只是焦急:“鳳老爺怎地還不過來救人?再遲片刻,這兇神便要來對付我們了。”胡斐見眾夥計已照自己吩咐,一一辦理不誤,大步走到樓下,倒了一大碗酒,說道:“今日小弟請客,各位放量飲酒,想吃什麽,便叫什麽,酒樓上若有絲毫怠慢,回頭我一把火將它燒了。”眾酒客歡然吃喝,只是在鳳家積威之下,誰也不敢接口。

胡斐回到樓上,解開了三名家丁的穴道,將鐵鏈分別套在各人頸裏,連著另外三名家丁,將六個人一齊拉下樓來,問道:“鳳天南開的當鋪在哪裏?我要當六只惡狗。”便有酒客指點途徑,說道:“向東再過三條橫街,那一堵高墻便是。”胡斐說聲:“多謝!”牽了六人便走。一群瞧熱鬧的人遠遠跟著,要瞧活人如何當法。

胡斐一手拉住六根鐵鏈,來到“英雄典當”之前,大聲喝道:“英雄當狗來啦!”牽了六名家丁,走到高高的櫃台之前,說道:“朝奉,當六條惡狗,每條一千兩銀子。”

坐櫃的朝奉大吃一驚,佛山鎮上人人知道,這“英雄典當”是鳳老爺所開,十多年來誰也不敢前來胡混,怎麽今日竟有個失心瘋的漢子來當人?凝神一看,認出那六個被他牽著的竟是鳳府家丁,這一來更是驚訝,說道:“你……你……你當什麽?”胡斐喝道:“你生不生耳朵?我當六條惡狗,每條一千兩,共是六千兩銀子。這筆生意便宜你啦。”

那朝奉知他有意來混鬧,悄聲向旁邊的朝奉說了一聲,命他快去呼喚護院武師來打發這瘋子,一面向胡斐客客氣氣地道:“典當的行規,活東西是不能當的,請尊駕原諒。”胡斐道:“好,活狗你們不收,那我便當死狗。”六名家丁大驚,一齊叫道:“俞師爺,你快收下來,救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