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當大地脫去那件黑色的晚禮服,換上它那件金色的盛裝的時候,飛揚睜開了朦朧的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宛兒那尚自布滿淚痕的臉孔,衣不蔽體的她正側身睡在自己的體側,黑發淩亂地拂蓋在她的臉的一側,飛揚腦子裏轟的一聲,如遭雷劈,揉揉有些疼痛的腦袋,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窗外金光燦燦的太陽,他確信這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自己昨天到底做了什麽?

猛地跳起來,飛揚赫然發現自己竟然是身無寸縷,一旁的宛兒身上披著的也不過是自己的一件布袍,手忙腳亂地穿著衣衫,看著潔白床單上的斑斑血跡,以及遍布地上的被撕成碎片的衣衫,飛揚一片茫然,難道自己……。

床上的宛兒翻了一個身,嚶的一聲醒轉過來,猛地看見飛揚正站在床邊,傻呆呆地看著自己,不由雙臉飛紅,一翻身坐了起來,兩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龐,一語不發。

“宛兒,我,我昨天對你做了什麽?”飛揚囁嚅地問道,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嗔怪地看了一眼飛揚,宛兒輕輕地道:“昨天,你喝得太多了。你……。”語未說完,卻是含羞地站了起來,捂著臉就向外跑,剛走得幾步,突地眉頭一皺,兩腿卻是向地下軟去,一臉痛楚之色。飛揚搶上一步,兩手扶住宛兒,看著滿地的碎衣破布,心裏不由隱隱恐慌起來,宛兒幸福地將頭倚在飛揚的肩上,嘴唇挨著他的耳朵,媚語如絲:“雲大哥,你昨晚好粗魯,不管我怎麽求你,你還是不管不顧地要了我。幾次三翻地折騰得我今天連路都走不得了!”

宛兒話雖輕,但卻如同焦雷一般劈響在飛揚的耳邊,昨晚的一幕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中,飛揚不由手腳發冷,暗自叫苦,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向鈺兒說呢?

宛兒看著飛揚的臉色,心裏已是明白了七七八八,輕輕地推開飛揚,道:“我去換件衣服!”皺著眉頭,慢慢地向門邊走去,走到門前,扶著門框,宛兒轉過頭來,看著飛揚,幽幽地道:“昨晚事後你沉睡不醒,林姑娘卻是回來過了!”

飛揚猛地轉過頭,看著宛兒,英俊的臉孔此時卻是有些變形,“她,她都看到了?”

宛兒點點頭,“是的,她都知道了,她走了,馬維去追,沒有追上,你知道,林姑娘的武功太高,我們這裏沒有人能阻攔他!”

飛揚一屁股坐在淩亂地屋中,腦子裏一片亂麻,宛兒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門。

怎麽辦?怎麽辦?飛揚的腦子裏反復地想著這個問題,鈺兒能到那裏去呢?在京城,她可去的地方不多,最大的可能就是去了六王府那裏,但自己怎麽跟她解釋昨天發生的一切,說自己酒後亂性嗎?

飛揚痛苦地抱著自己的腦袋,無聲地躺倒在房間。

飄飄也是一夜未睡,倒不是她不想睡,而是林鈺始終如同一座冰雕般凝坐在桌前,沒有語言,沒有表情,整個人都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氣,看著林鈺那銀白色的眼睛,飄飄就不由得感到害怕,二人相對無語,就這樣枯坐了一夜。

天一亮,飄飄就如飛般地跑向六王妃的臥室,她的心裏有太多的疑惑,昨天分手的時候林鈺還是好好的,怎麽還不到一個時辰,再見到林鈺的時候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呢?還有昨天小姨娘的話也顯得莫名其妙,好像事先料定林鈺一定會回來找自己似的。

一頭闖進六王妃的臥室,小姨娘正正坐在梳妝台前梳妝,而自己的父親剛剛從床上坐起來,看到飄飄莽撞地撞進來,六王爺不由老臉一板,罵道:“飄飄,怎麽這麽沒規紀?”

若是平時,飄飄必然吐吐舌頭,然後一溜煙地跑走,但今天卻是顧不得這麽多了,一把牽住六王妃的衣襟,一五一十地將林鈺的情況說了一遍。

“你說什麽?你說林鈺的眼睛看起來就完全像是銀白色的?”六王爺驚訝之極。

“是呀!看起來真得好怕人的!”飄飄心有余悸。

六王爺看著六王妃,驚異地道:“好家夥,看來又一個方未水要出世了。這林鈺受了什麽打擊,怎地會真得心喪若死?要知道當初方未水練這寂滅心經時,多年不得突破,直到她家中出現了極其重大的變故,她方能突破了最後的障礙,但至此大家也都知道這寂滅心經太過邪門,竟然要修練之人生無所戀,完完全全看破紅塵方能修成,這林鈺雙眼已轉化在銀瞳,已是戡破了這寂滅心經的最後一關,所差的只是火候了,假以時日,必定又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大高手啊!”

聽得六王爺長篇大論的六王妃淡淡一笑:“生無所戀,那練成了絕世神功又有何用呢?這林鈺能受什麽打擊讓她心喪若死,必定是雲飛揚情變,才讓她變得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