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天長地久(第5/10頁)

靈雨聞言頓時愣住,她多年流落風塵,見慣了負心自私之人,心門早已深鎖,埋首琴藝,卻也有不願躋身世俗之意,這些年來,只有柳如夢憑著兩年來的點點滴滴,得到她的信任敬重,而秋玉飛雖然是她心中思慕之人,可是卻也並不十分信任他,更何況在這種生死關頭,縱然秋玉飛被迫舍棄自己,她也不覺得有什麽意外,可是秋玉飛卻終究不曾舍棄她,不知不覺間,兩行清淚滾滾而下,低聲道:“這又何苦呢,四公子本是前程似錦,何必為了靈雨甘犯眾怒,忤逆尊長。”

秋玉飛心中一沉,低頭望去,只見靈雨霧水迷蒙的雙眼中滿是絕決之意,然後便覺握在手中的玉手突然變得柔若無骨,輕而易舉地脫出秋玉飛掌握,眼前一花,原本坐在琴凳上的靈雨,已經反縱而起,婀娜的嬌軀便如遊魚一般在空氣中滑動折轉,秋玉飛心中閃現一個早已淡忘的名字,不由驚叫道:“隕玉搏殺術,靈雨不可魯莽。”說罷展開雙臂,徑自向靈雨撲去,卻是要將她制住,隕玉搏殺術雖然是近身搏鬥術中最可怕的一種,但是卻也有許多局限,一旦施展出來,多半是玉石俱焚的下場,靈雨非是心狠手辣之人,一旦施展出來,只怕反而更加危險。可是靈雨的動作仿佛遊魚一般渾若天成,嬌軀更是仿佛變成無骨靈蛇,當秋玉飛將要把她淩空抱住之時,她卻如同魚兒遊水一般,驀然在空中轉過身來,秋玉飛雖然也及時變招,卻只能撕下她一幅裙袂,只是一線之差,靈雨已經撞碎花廳的窗子,沖了出去。

秋玉飛再也顧不得傷勢,深吸一口真氣,身形便如羽箭一般追出了窗子,靈雨本是有心求死,所以縱身而出之後便沒有再催力,只是隨著余勢向地上落下,可是她身形尚未落地,便已落入一人懷抱,然後她便覺得兩邊的景物都變得模糊,寒風迎面撲來,讓她幾乎不能睜開眼睛。她沒有掙紮,因為她不需回頭已經感受到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耳邊傳來羽箭淩空呼嘯的聲音,可是她心中卻沒有了一絲恐懼,只是盡量提氣輕身,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的任何動作會影響秋玉飛。

秋玉飛絲毫沒有悔意,空明如鏡的心湖中映出了那些足以洞金裂石的羽箭的軌跡和力道,共有三十六支利箭織成天羅地網向兩人襲來,更是將全部逃生之路全部封鎖,縱然是他未受傷之前也不敢保證可以全身而退,更何況如今重傷未愈,又帶著一個女子,可是他盡量用身軀將靈雨全部遮住,也不顧傷勢的加重,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定要將靈雨救出此地。

他心中明白,靈雨非是想要脫逃,便是最笨的人,也知道那種情況下沖出去多半是死路一條,靈雨又是蘭心慧質的女子,怎會不明白,她不過是不想連累自己,自己一個男子,卻不能庇佑心愛的女子,便是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利箭擦過他的衣襟發際,秋玉飛盡了全力沖出了第一輪箭雨,幾乎已經是筋疲力盡,可是耳中卻傳來弓弦響生,第二輪箭雨在他最虛弱的時候襲來,秋玉飛強運真氣,揮袖拂去,卻是一陣頭暈目眩,知道自己舊傷發作,正在他已經絕望之時,耳中傳來一個冰玉交擊也似的聲音道:“統統住手。”,與此同時另一個威嚴的聲音淡淡道:“玉飛住手。”

這兩句話都不甚響亮,可是卻偏偏直入人心,每一個人都生出說話之人就在自己身邊的錯覺,而秋玉飛幾乎在聽到這兩個聲音的同時,便放棄了一切反抗,便如斷線風箏一般向下墜落,而那些向他射來的箭矢幾乎是就在他身邊被某種力量折斷震飛,斷矢碎羽零落一地。秋玉飛也顧不得一切,落在地上便放開靈雨,自行盤膝坐下,運氣療傷,但是原本行氣如珠的經脈如今卻是若斷若續,額頭上不由滲出汗珠來。

靈雨有身在夢中的感覺,前一刻還在生死邊緣掙紮,可是突然之間那些箭矢全部被折斷反彈,而自己和秋玉飛也墜落在地,甚至在這時候,秋玉飛仍然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護住,然後他便在雪後仍有潮濕感覺的石徑上坐下調息,靈雨只能焦急地跪在他旁邊。而就在這時,園中卻突然多了兩個人,而靈雨幾乎沒有看清這兩人是如何到了自己身邊的,其中一人是個灰衣男子,國字臉方正威嚴,只是淡淡望了靈雨一眼,靈雨便覺氣血翻湧,差點攤倒在地,卻覺一縷冰寒的真氣淩空渡入體內,頓覺神清氣爽,氣息平和下來。擡頭望去,卻見另一個容顏如冰雪也似的清秀青年對自己微微一笑。她自然不知道這兩人已經借著自己暗中拼了一個回合,只是擔憂地看著秋玉飛,就連一個灰發霜鬢的男子在眾多侍衛護衛下走了進來,低聲傳令,揮退園中所有設伏的侍衛的情景都沒有留意,只是憂心忡忡地望著秋玉飛額上的冷汗,卻連拭去他額上的汗珠都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