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君恩九鼎重(第3/6頁)

心中千回百轉,種種思緒一閃而過,裴雲單膝下拜道:“末將叩見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不知殿下駕到,未曾親迎,還請殿下恕罪。”

李駿起身,伸手虛扶道:“裴將軍平身,將軍鎮守楚州,令南楚淮東軍不能北上青徐,勞苦功高,孤一向深知,心存感佩,還請不要多禮。”

江哲卻是神情疏懶,坐在席上紋絲不動,卻也不見李駿有什麽異色,裴雲想起曾聽人說,太子李駿和江哲親厚非常,如今看來果不其然,再看到江哲全無被貶之後應有的挫敗神情,又有李駿微服相從,心中憂慮一掃而空,起身坦然道:“殿下與侯爺微服至楚州,必有教誨,末將厲兵秣馬三年,只待軍令一下,便要南下洗雪當日戰敗之辱,還請殿下訓示。”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心道:“這幾年大概是把裴雲悶壞了,蜀中、荊襄、淮西都是年年惡戰,只有淮東幾乎是風平浪靜,一見到李駿便要請戰,還真是性急。”望了一眼在那裏和裴雲說著一些不深不淺的話語,卻言辭懇切的李駿,心中越發郁悶。這一次設計離間南楚將相君臣,更是設下計策要將敵對勢力大大的消耗一番,卻也有激流勇退之心,所以才故意隱瞞了一些關鍵的事情沒有告訴李贄,更是在過去的三年裏面放蕩不羈,果然這次襄陽之戰後,彈劾我的折子便如雪片一般,李贄也果然大怒,貶了我的爵位軍職。這本來在我意料之內,正好可以讓南楚昏君權相放心的去對付陸燦。至於失去君恩的打擊麽,反正接下來的事情也用不到李贄的支持了。我還一心想著今次事後,便要趁勢退隱,也免得見到故國敗亡呢。不料剛剛心滿意足的聽到貶斥的旨意,暗中卻接到了嘉獎的密旨,李贄竟全然不怪我擅自行事,還說什麽南楚折損陸燦一人便可勝過十座城池。眼看著脫身之計又成了泡影,怎不讓我心中氣苦,若非是還念念不忘南楚未了之事,真恨不得立刻脫身事外。只是不知道那邊的事情,已經進展的怎麽樣了,想必一兩個月之內,就會有結果吧。

十二月五日,建業。

逾輪走出尚承業的私宅,已經是子夜時分,白天紛紛揚揚飄灑了一日的輕雪已經不知何時停了,晦暗的夜空,全然看不見一絲星月光芒,手中的燈籠在這迷蒙的夜色中也只能驅散開丈許方圓的黑暗,宋逾只覺得自己的心靈,便也如這黑夜一般黯淡。不知茫然走了多久,逾輪停住腳步,眼前已經是一扇黑漆木門,門上掛著一盞綠色宮燈,燈光並不十分明亮,可是在宋逾心中,卻覺得這便是黑暗之中唯一的一線光明。這裏,便是柳如夢在建業的住處柳園。入冬以來,寒氣倍增,柳如夢便棄了畫舫,住到城中來了,柳園雖然不大,卻是清幽雅致,常令人有不思歸去之感。伸手想要敲門,逾輪卻突然生出怯意,一只手伸在半空,就是無法再向前一分。

恍恍忽忽的記起今日臨行之前,柳如夢手執紅色紙傘,一身素衣立在雪中相送,輕啟櫻唇道:“先生,如夢雖然是風塵中人,也知大將軍忠義,先生和尚大人交好,若能勸他向相爺婉轉陳詞,免去將相之爭,實是國家之幸,若是芝蘭淩霜,玉柱傾頹,豈不是自毀長城,徒令親痛仇快。”

可是自己又是如何做的,當尚承業憂心忡忡地向自己說出尚維鈞至今也是猶豫不決,自己卻道:“陸大將軍是否謀反已經不重要,只是尚相這次這般得罪了大將軍,不知道大將軍會不會忘記此事,這一次大將軍束手就擒,更是諭令部將不得鬧事,卻不知下一次是否還會這般不惜生死榮辱,任憑相爺加罪。”只看尚承業若有所思的神色,逾輪便知道陸燦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不到兩月時間,世事卻已經是翻天覆地,不提大雍自從襄陽之戰後,齊王、太子皆遭申斥,就連一向深得帝寵的江哲也是降爵罰俸,沒過幾日更是傳來消息,江哲軍職已經被雍帝解除,甚至雍軍還有收縮防線的跡象,種種征兆都表明持續數年的戰事有可能休止,可是這樣一來,外患將去,南楚內部的矛盾越發尖銳了。

自從陸燦被解到建業,國主趙隴只是匆匆見了他一面,就將陸燦下獄,陸燦留在建業的妻子幼兒也被軟禁府中,就連在淮西領軍的陸雲也被緹騎鎖拿入京,只有陸燦此子陸風、三女陸梅和長媳石繡影蹤不見。但是陸風、陸梅都未成人,而石繡又是石觀之女,看在石觀識趣投效的份上,尚維鈞自然也不會太過分,只是下令緝拿罷了。不過他雖然不甚在意,鳳儀門卻是高手頻出,搜索三人行蹤,逾輪不知鳳儀門為何如此緊張,過了些時日才從尚承業口中得知原來鳳儀門的一位高手去淮西相助欽使捉拿陸氏眾人,卻生死不知,消失無蹤,尚承業提起此事只是有些幸災樂禍,逾輪卻是心中暗自揣測,不知是否秘營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