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襄陽恨(第3/9頁)

八月二十七日,竟陵危急之時,長孫冀突然退兵遠走,容淵探得軍情,襄陽竟然已經被陸燦攻陷,容淵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怒火攻心,本已在守城之時受了重傷的容淵,竟是吐血不止,臥病不起。

八月二十九日,容淵怒返江陵,並上書南楚朝廷,彈劾大將軍陸燦不奉王命,輕易出兵,陷麾下將士及友軍於水火,悖逆狂妄,獨斷專行。

陸燦攻陷襄陽,也是十分意外,襄陽的守備居然十分稀松,不過九日,就被楚軍攻下,陸燦詢問俘虜,方知八月七日,江南行轅參贊江哲親來襄陽,和長孫冀密談之後,暗中分兵三萬,不知去向。也因此故,襄陽城才會城防空虛,以至於被陸燦所乘。陸燦心知江哲計謀百出,心中憂慮,便遣偵騎四方探聽雍軍軍情,在他心中江哲一人抵得上雍軍十萬精兵,分心之下,便沒有及時出兵從後攻擊長孫冀,馳援容淵,在他想來,容淵守竟陵堅城,縱然不勝也無妨礙,卻忘卻了容淵心結,數日延誤,終於導致無法挽回的憾事。

八月二十六日,陸燦得報,江哲屯兵谷城,思索再三,便留部將守襄陽,親提兵赴谷城,率兵攻城。谷城雖然城池不大,卻是扼守漢水中遊的軍事要地,又有重兵把守,急切之間也無法一舉攻下。

我站在城頭,輕搖折扇,看著城下衣甲鮮明的楚軍,微笑對站在身後面色沉靜的霍琮道:“你在吳越也見過陸燦用兵,可否猜猜谷城能夠守到什麽時候?”

霍琮微微苦笑,看了一眼站在城樓上指揮守城的將領常諒,心道,幸好先生的說話那人聽不到,卻只能開口答道:“吳越海戰,陸將軍和靖海公數次交戰,弟子也曾旁觀,陸將軍用兵如神,靖海公每每嘆息,若非東海水軍長於海戰,難免遭遇敗績,只看這一次他別尋蹊徑,出兵義陽,迂回攻襄陽腹背,如此作戰當真如天馬行空,我大雍雖多有名將,卻未必及得,若是沒有外力,只怕谷城守不到十日。”

我忍不住低聲嘟囔道:“這雖然是實話,不過你也太不給我留面子了,不管怎麽說我也是陸燦的師父,難道我就一定會敗麽?”

霍琮聞言不敢出聲,小順子卻是冷笑道:“公子從未指揮作戰,能夠守到十日還是常將軍的功勞,若是有你插手,只怕還要少幾日。”他的聲音雖然不高,可是在我身後不遠處護衛的呼延壽和幾個侍衛都聽得清清楚楚,都是強忍笑意,不敢出聲。

我無奈地搖搖頭,小順子的話我可不敢駁回,望了城下一眼,嘆息道:“只可惜他沒有十日時間了。陸燦為人光明磊落,又是世家出身,對於人心險惡終究知道的太少。我猜知近期他就會出兵襄陽,他的本心是想趁著趙隴親政未久,他尚可自行其是的時候奪取襄陽,而為了更有把握一些,他必定會和容淵合兵進攻,所以我令長孫冀厚此薄彼,阻住容淵。容淵對於失去襄陽切齒不忘,陸燦用他做偏師,就是因為他必然戮力死戰,陸燦聲名在外,按照情理長孫冀應該親自迎戰,這樣一來容淵就可趁虛而入,攻取襄陽。這樣一來,不僅達到了他的目的,還可彌補和容淵的嫌隙,可謂一舉兩得。我卻偏偏讓長孫冀去阻容淵,將收復襄陽功勞讓陸燦奪去,在陸燦來說這是不得已,總不能放著襄陽等待容淵來取吧。可是容淵本就器量狹窄,又和陸燦有隙,這一次合力出兵本是為了因為襄陽之仇壓過舊恨,一旦襄陽被陸燦所取,容淵心中的怒火足以令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南楚變亂將起,陸燦哪裏還有可能安心作戰呢?”

霍琮雖然已經心知肚明,仍然一陣心寒,猶豫了一下,問道:“先生既然早有利用將帥不合的內患對付陸大將軍,為何隱忍三年不發?”

我低聲抱怨了一句道:“我難道不想早些平定南楚麽?”然後才答道:“時機未至,縱然隱患爆發出來,也不能傷筋動骨,三年鏖戰,以一己之力抵抗雍軍數倍之眾,陸燦如今已經是南楚的軍神,深得軍心民心,只有這時候發難才能最大限度的消減南楚軍民的鬥志,若是動手早了,縱然陸燦一死,南楚軍方也不過是陷入四分五裂的境況罷了,卻不會放棄抵抗我軍,戰火將會連綿十余載。而且尚維鈞和陸燦顧命之時,若是用了此計,尚維鈞縱然有心對付陸燦,陸燦也不會甘心俯首,可是如今就不一樣了,趙隴已經親政,他的旨意是真正的王命,除非陸燦有意謀反,是絕不敢公然違抗的。”

霍琮輕嘆道:“陸大將軍雖然有捍衛社稷的功勞,可是在尚維鈞和南楚國主的心目中恐怕只是一個手握重兵的權臣,唯恐其動搖趙氏王權,若是兩國相安無事,武將無用之時,只怕大將軍也難逃鳥盡弓藏之禍,只是如今兩國戰火洶洶,南楚朝廷應該不致於自毀棟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