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城血未幹(第2/5頁)

裴雲笑道:“將他帶來,我要見見這個強項長史。”

杜淩峰大喜,傳令下去,不多時親衛押著一個人上來了,這人四十歲左右年紀,相貌斯文,氣度平和,只是此刻他渾身是土,官帽已經不知掉到哪裏去了,額頭上還有血跡,可見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頭。

上得樓來,那人立而不跪,只是怒目而視,杜淩峰見他如此,怒道:“見到我家將軍還不跪下請罪。”

那人冷冷道:“荊某是南楚臣子,為何要拜大雍的將軍?”

裴雲聞言笑道:“顧郡守已經率楚州官員投降我大雍,你如今是降臣,為何不跪?”

那人怒道:“郡守請降,我長史沒有請降,爾等侵我國土,傷我黎庶,南楚百姓無不恨之入骨,如今雖然迫於局勢暫時屈服,待王軍北上,犁庭掃穴,絕不令爾等逃出淮東。”

杜淩峰大怒,上前就是一記耳光,將那人打翻在地,指著那人罵道:“南楚百姓恨之入骨的不知道是誰呢?誰不知道駱婁真在淮東肆虐,搶掠民女,強征糧餉,今日我軍貼出告示,提及駱婁真伏法之事,楚州百姓無不歡欣鼓舞,你既然這樣硬氣,怎麽沒有膽子和駱婁真相抗,我平生最討厭你這等腐儒,既然你不肯歸降,那你就是我軍的囚犯,我也不殺你,將你在郡守府前枷號三日,看你還有沒有力氣大罵。”他這一拳極重,打得那人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口角溢血,那人似乎也豁出去了,痛罵不已,雖然口齒不清,但是杜淩峰卻聽得怒火更盛,他拔出佩刀,指著那人道:“好,你既然自己尋死,我就成全你。”

裴雲原本只是淡淡瞧著杜淩峰行事,見他真的要揮刀殺人,才阻止道:“算了,他也是個忠義之輩,殺之不祥,將他關入大牢算了,不要過分難為他的家人。”

杜淩峰喜道:“屬下遵命。”說罷拖了那人向樓下走去。

顧元雍嚇得冷汗直流,杜淩峰雖然是在毆打責罵那個不恭的長史,可是其余幾人的眼光明明在自己身上打轉,分明是殺雞儆猴的意思。眼看著得力的下屬官員被那個囂張跋扈的雍軍軍士淩辱,顧元雍心中生出屈辱之感,恨不得也將這些人大罵一通,然後讓裴雲下令將自己拖出去斬首,這也算是為國盡忠了。他面上神色一陣青,一陣紅,自然被裴雲看在眼裏,但是如今最重要的是威懾楚州官員,讓他們不敢反抗才是,所以他裝作沒有看見顧元雍的面色,南楚在淮東的高級官員都是南楚世家子弟,就是請降,也是絕對靠不住的,裴雲只等攻下廣陵之後,就要清洗淮東,將之作為大雍進攻南楚的前線,現在不過是暫時隱忍罷了。

過了一日,裴雲留下衛平帶著五千人鎮守楚州,自己率著大軍會合何郢部向廣陵而去,與此同時,成功奪取泗州的張文秀部,也向廣陵會合。

廣陵是揚州的最後一道門戶,此地本來屬於揚州管轄,而揚州古稱廣陵,東晉末年,此地設縣天長,後改廣陵為揚州,改天長為廣陵,到如今已經有數十年,人們早已習慣了這種叫法。將廣陵當作揚州北面的屏障,奪取廣陵,揚州就可一舉而下,所以南楚在此地設立了廣陵大營。

廣陵大營的副將蔡臨雖然也是尚維鈞一系,可是此人倒是生性正直,他是尚維鈞的外甥,若非是和尚維鈞不合,只怕這淮東主將的位子也不會落到駱婁真身上,所以駱婁真對其敬而遠之,將廣陵大營交到他手上便不聞不問,蔡臨練兵頗有獨到之處,約束士卒,從不擾民,還多有扶危濟困之舉,所以在廣陵一帶聲名極好,楚州大營和泗州大營潰敗之後,都有不少殘軍逃到廣陵,被他收入營中,整頓之後,倒也有三萬多人。他將軍情上報建業之後,便領軍進駐廣陵城,他心裏有數,若想正面對抗雍軍,必然是慘敗之局,所以準備依靠廣陵城抵擋雍軍的攻勢。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戰勝裴雲,只盼著能夠守到南楚援軍到來。

十月九日,裴雲大軍到達廣陵,十萬雍軍陳兵廣陵城下,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雍軍的大營犄角相連,氣度森嚴,只是望去就已令人生出不能取勝之感。蔡臨指著雍軍大營道:“若是廣陵失守,雍軍便可以長驅直入揚州,威脅京口、建業,爾等若不戮力苦戰,淮東軍威名盡喪,本將軍已經呈書建業,向尚相和陸大將軍求援,我們只需守個十天半月,就可等到援軍,諸君可肯效死。”廣陵大營將士都是深受蔡臨恩澤,聞言都是高聲道:“願為將軍效死。”

嘯聲遠揚,城下雍軍聽得清清楚楚,裴雲一皺眉,對身後的何郢、張文秀道:“看來廣陵城不好攻取啊!”何文秀是一個相貌俊朗的青年將領,他朗聲笑道:“將軍何必掛慮,廣陵縱然難攻,還能擋住我大雍鐵騎麽?”眾將士也都高聲道:“請將軍下令攻城,不克廣陵,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