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山流水(第3/4頁)

秋玉飛見大局已定,心中反而清明起來,心道,不論江哲是何等用心,可是他卻明白我的心意,知道我不願躋身血腥戰場,這兩國相爭,不論誰勝誰負,和我又有什麽相幹,再說就是大雍勝了,難道我魔宗不能及時抽身麽,而且大雍雖然勢大,北漢鐵騎也有十余萬,沁州又是易守難攻,我何必為此憂心呢,不如在東海小住,避開戰事風波的好,想得通透之後,越發對江哲生出知己之情,忍不住撫上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從弦上流出,巍巍如山,洋洋似水,琴聲一起,靜海山莊萬籟俱靜,人人聽得心曠神怡,靈台明凈。

一曲終了,越青煙從外走來,道:“秋公子琴藝無雙,青煙敬服,妾身師祖請公子前去一見。”

秋玉飛微微一愣,不過醫聖何等身份,就是京無極在此也不會矜持不去,秋玉飛起身道:“敢不從命。”

在姜海濤、越青煙引領下,秋玉飛穿過重重樓閣,走入桑臣居住的百草軒。還沒有走進房門,秋玉飛心中生出不妥的感覺,明明知道室內應是有人,可是卻又覺得那人仿佛不存在,秋玉飛曾有過這樣的感覺,那就是在師尊面前,難道靜海山莊居然有這樣一位宗師級高手麽?秋玉飛微微苦笑,只怕姜海濤在這裏向自己說出決定,就是擔心無人可以壓制自己,若是自己憑借武功反抗,只怕會碰個頭破血流吧,江哲行事果然是毫無破綻,自己落入他的彀中,是絕對沒有機會脫身了,不過奇異的,秋玉飛反而更加心安理得起來,既然自己根本就沒有可能離開東海,那麽屈服留下也就是別無選擇的了。忍不住擡頭看看明凈的天空,秋玉飛只覺得心境前所未有的寧靜喜悅。

放下東海傳書,我披上大氅,走出營帳,如今已經是二月初了,雪盡冰消,春耕在即,軍中士卒每日晨練的時候甚至已經赤膀上陣了,不過我仍然覺得冰寒刺骨,唉,昔日的重病仍然在我身上留下了許多痕跡,不過少林的心法的確不錯,至少我手足都是暖的,雖然力氣不足,可是卻也不會走起路來就氣喘籲籲了,想必這次北伐,我不會過分吃苦吧,只可惜不能躲在東海或者長安休養,大雍若是不能一統天下,我怕是沒有機會作個屍位素餐之人了。

遠處傳來腳步聲,心中泛起齊王的影子,我也沒有回頭,道:“王爺親來,莫非是有什麽大事麽?”

齊王悶悶地道:“隨雲,你是什麽意思,東海已經宣布中立,而且還送了一批糧食軍械給北漢,我可不信這是姜家的意思,你在東海數年,別告訴我仍然不能控制那裏的局勢。”

我微微一笑道:“這是什麽話,哲在東海養病隱居,怎會想著去控制東海姜氏呢,姜氏和大雍皇室是姻親,小侯爺又受了陛下和王爺的大恩,如何勸服他們歸順不是你們的事情麽,而且數月前姜氏不就再和朝廷商量招撫事宜麽?”

齊王道:“好給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東海歸順大雍是大勢所趨,也無人可以改變,只是這次為什麽會突然中立,還支持北漢和我們作對,別告訴我是你暗中算計,若是皇上怪罪下來,本王可不替你說情。”

我漫聲道:“好啊,到時候就讓皇上治我的罪好了,最好去了我的爵位,我帶著長樂回東海隱居,你說隨著海氏的船去海外看看好不好?”

齊王啼笑皆非地道:“好了,你就別氣我了,是不是你和皇上有了什麽共識,我總要給下面的將領交代清楚吧。”

我沉默了一會兒,道:“什麽時候王爺需要向下面的將領交代了?我可以說給王爺知道,不過下面的將領還是暫時不要知道的好。”

齊王過來的時候,我們兩人身邊的侍衛都散了開去,將周圍護住,不讓我們的談話外泄。我也就沒有顧忌地道:“現在東川慶王有了反意,南楚雖然被安撫下去,可是還要擔心他們的反復,若是東海現在歸順大雍,南楚、東川迫於壓力,一定不顧一切向大雍挑戰,現在東海表示中立,而且支持北漢糧草,不論天下人做何想法,都會暫時松口氣,甚至認為大雍會陷入和北漢的苦戰中,能夠拖延一下南楚和東川的動作,這是第一個好處。另外,大戰一起,我們就可以截斷東海和北漢的通路,所以北漢還是會陷入錢糧不足的困境,而且,我們這次作戰可不是準備長期圍困的,北漢錢糧充裕與否並不重要。這件事情我已經托長樂向皇上陳詞,等到北漢滅亡之後,東海再歸順不是錦上添花麽?再說未慮勝先慮敗,若是這次進攻不順利,東海還可以繼續中立,維持和北漢的關系麽。”

停頓了一下,我淡淡道:“再說,這樣做,我還可以趁機留下秋玉飛在東海,我不想他死在戰場上,他的琴藝舉世無雙,這樣的人不應該死在沁州。”